“我们该‘醒’了。”
陆棋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曹瑞心中激起圈圈涟漪。他看着陆棋那双恢复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麻木的假象已被彻底撕碎，剩下的只有逃离的决绝。
然而，如何“醒”？“引路人”如同一个无形的监工，其精神影响力无处不在。直接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扰乱这虚假安宁，制造混乱的契机。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半昏沉状态的曹子旭，似乎因为父亲和陆棋之间凝重的气氛而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并不存在的太阳穴，嘟囔道：“爸，陆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脑子像一团浆糊，刚才好像还做了个噩梦……”
曹瑞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问道：“子旭，你还记得我们刚到这里时，那种好奇和想要探索的感觉吗？”
曹子旭愣了一下，努力回想：“好像……是有。但这地方太诡异了，待久了就只想……发呆。”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
“不是你想发呆，是它在让你发呆。”陆棋言简意赅地指了指远处那团温和的白光。
曹子旭顺着望去，看着“引路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麻木“冥想”的灵体，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被一股寒意驱散。“它……它有问题？”
“大问题。”曹瑞沉声道，“这个地方，可能是个陷阱。我们在被它……缓慢地吸收。”
曹子旭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灵体的苍白更甚）：“吸……吸收？像电池一样？”现代社会的比喻让他瞬间理解了处境，恐惧感远比听到什么“魂飞魄散”更具体。
“差不多。”陆棋点头，“所以，我们必须走。”
“怎么走？它看得那么紧！”曹子旭急了。
“需要机会。”陆棋的目光扫过整个洼地，“需要它分心，或者……需要找到它的弱点。”
曹子旭安静了下来，他虽然平时跳脱，但关键时刻并不蠢。他学着父亲和陆棋的样子，假装继续“冥想”，眼睛却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打量，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作为一个新媒体专业的学生，他对信息、流量、注意力经济有着天然的敏感。
“爸，陆哥，”过了一会儿，曹子旭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引路人’，它好像对某些‘信号’特别关注。”
“信号？”曹瑞皱眉。
“嗯。”曹子旭指了指洼地边缘，那里偶尔会有新的迷失灵魂被引入，“每次有新‘人’来，它都会第一时间过去‘安抚’。还有，刚才那个失控的家伙，它也反应特别快。我觉得，它的‘程序’里，优先处理‘不稳定变量’和‘新接入节点’的优先级很高。”
陆棋和曹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曹子旭这个角度，是他们未曾想过的。将“引路人”看作一个拥有特定行为逻辑的“程序”，而非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这无疑大大降低了其神秘感和压迫感。
“你的意思是……”曹瑞若有所思。
“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个更大的‘不稳定变量’，或者模拟一个‘新接入节点’，是不是就能吸引它的全部注意力，给我们创造溜走的机会？”曹子旭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那是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冲动。
陆棋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风险太大。我们不清楚它的感知范围和反应极限。一旦失败，会立刻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