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下，”列维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谁教你的？”
陆棋的心脏猛地一缩。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他无法解释，更不能说出“普罗米修斯”的真相。那可能会立刻招致最坏的结果。
他低下头，避开列维锐利的目光，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刻意的不确定和含糊：“我……我不知道。就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可能……可能和我在上一个任务世界里的……一些特殊经历有关。当时情况很复杂，我……接触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他只能将一切推给那模糊的、“难以理解”的过去，希望列维不会深究。
列维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反驳或追问，只是继续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陆棋。训练室里只剩下重力模拟器的嗡鸣声和陆棋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压力巨大。陆棋几乎能感觉到列维的思维在高速运转，评估着他的话，分析着他刚才的动作，试图将一切拼凑起来。
良久，列维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特殊经历……难以理解的东西……”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模糊的词汇，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就在陆棋以为他要继续逼问时，列维却话锋一转。
“我不知道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列维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和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丝……惜才的意味？“但你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种东西……那种学习速度，那种战场直觉，那种在压力下爆发出的潜能……”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地看着陆棋，仿佛要重新评估他的价值：“放在观测部门，天天盯着那些水晶球和数据流，简直是暴殄天物，是拿光剑切面包，蠢透了。”
陆棋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着列维。这和他预想的反应完全不同。
列维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战斗序列**需要你这样的人。需要你这种学得快、能打、还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超常水准的苗子。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战斗序列！列维再次提到了这个词，但这一次，不再是随口一提的试探，而是带着明确意图的**招揽**！
“我……”陆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战斗序列？那意味着什么？更多的战斗？更严格的管制？更直接地面对危险？但或许……也意味着一种新的开始？远离观测部门的繁琐规则和那些令人痛苦的情感纠葛？
列维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补充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天赋不适合观察。留在那里，要么迟早再犯错被彻底清理，要么就是浪费。战斗序列虽然危险，但足够直接，功过分明。你的能力在那里能得到最好的发挥……和控制。”
“控制”这个词，让陆棋心中微微一凛。
列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我的推荐在战斗序列预备役选拔里，还有点分量。”他话里的自信毋庸置疑。
但紧接着，他话锋又是一转，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酷：“不过，推荐之前，你需要通过一项**测试**。不是这里的过家家训练，是实战模拟测试。我需要更准确的数据和评估报告，证明你不是一时侥幸，也证明你的‘特殊经历’带来的不是无法控制的隐患。通不过，一切免谈。”
测试？实战模拟？陆棋的心提了起来。这显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什么测试？”他忍不住问。
列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会准备。你需要做的，就是保持状态，以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棋一眼，“……管好你那些‘难以理解’的东西，在测试里，我需要看到的是可控的力量，而不是失控的炸弹。”
说完，列维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控制台，关闭了训练模拟。
重力恢复正常，废弃工厂的景象褪去，恢复成冰冷的银白色训练室原貌。
陆棋站在原地，浑身汗水淋漓，心情却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列维的认可带来了某种肯定，但那种认可基于他无法完全控制、甚至感到恐惧的“天赋”。战斗序列的提议像一道强光，刺破了眼前的迷雾，却也照亮了一条更加未知、可能更加危险的道路。而那项未知的测试，则像一座突然出现的大山，横亘在前方。
他握了握拳，感受到肌肉的酸痛和体内那蛰伏的、不受控制的力量。
前路依旧迷茫，但似乎……有了一个隐约的方向。只是通往这个方向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和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