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再次抬手,动作优雅如拈花。空气中那些被凝固的、代表不同元素的彩色光点受到无形的牵引,迅速汇聚到她掌心,旋转、融合,竟然在眨眼间凝聚成一杯散发着氤氲热气的、深红色的液体!杯壁晶莹剔透,边缘用流动的金线勾勒着……陆棋猝死时,倒在血泊中的键盘和显示器的画面!那画面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带着死亡瞬间的冰冷绝望,与此刻奇幻的环境形成令人心悸的对比。
陆棋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杯诡异的“红茶”,心脏狂跳。
「通常来说,」奥罗拉端着那杯由元素与记忆构成的“茶”,轻轻晃动着,目光却穿透杯壁,落在陆棋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一个灵魂强度合格的穿越者,从感知到基础元素,到能初步构筑稳定术式,平均需要三年以上的学习和冥想。而你,陆棋先生,」她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仅仅用了不到三分钟。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可以形容的了,这更像是……某种规则的漏洞。」
陆棋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从茶杯移向奥罗拉深不见底的眼眸:“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观测者’又是什么?为什么是我?”
奥罗拉没有直接回答。她微微歪头,像是在倾听什么,星眸中的光芒流转加速。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陆棋映照在杯壁上的倒影上。陆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在那深红色的茶水中,他自己的倒影,嘴角正缓缓向上咧开,勾勒出一个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充满了冰冷计算和贪婪的诡异微笑!
「有趣。」奥罗拉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收敛了所有慵懒。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陆棋只觉得手腕被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死死扣住!那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呃啊!”剧痛让陆棋闷哼出声。
奥罗拉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强横的精神力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银蓝色法阵纹路,顺着手臂皮肤疾速向上蔓延,瞬间爬满了他的脖颈!一股冰冷而霸道的能量粗暴地侵入他的身体,扫描着他的每一寸经络,每一个细胞!
「你的灵魂核心……」奥罗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兴奋?「存在着巨大的裂痕。而在那裂痕的深处,我嗅到了不属于这个维度、不属于任何已知灵魂波动的气息……那是纯粹的、冰冷的‘代码’!它像寄生虫一样,盘踞在你的灵魂伤口上,吞噬着你的意志,也……贪婪地吮吸着这个世界的法则!」
“代码?!”陆棋如遭雷击,心脏狂跳,猝死前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他亲手敲下的程序代码瞬间涌入脑海!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凄厉、尖锐、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夜枭啼叫,毫无征兆地撕破了森林死寂的夜幕!这声音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和恶意,让陆棋和奥罗拉同时心神一震!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周围的树冠阴影之中,一个、两个、十个……更多的光翼人形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它们和最初迎接陆棋的那个光影形态相似,但光翼的数量从三对到十数对不等,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冰冷、强大,如同没有感情的审判机器。它们悬浮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十二对、二十对、三十六对光翼洒下的金色光尘,将这片区域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只带来更加深沉的肃杀之意。它们空洞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陆棋身上,仿佛在评估一件危险物品。
陆棋的身体内部也同时发生了剧变!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声音不再是哗哗声,而是变成了无数细小齿轮高速咬合、数据流奔腾的嗡鸣!那些被奥罗拉强行压制、凝固的元素光点,并未消失,反而像是被激怒的蜂群,开始更加狂暴地冲击着无形的桎梏!它们不再仅仅在体外游荡,而是疯狂地向着他的骨骼深处钻去!剧痛再次袭来,这一次是来自骨髓深处,仿佛有无数滚烫的刻刀,正在他的骨头上强行铭刻着全新的、复杂而古老的符文!
「压制不住了!」陆棋心中警铃大作。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源自“代码”的力量,正与外部涌入的元素之力发生着激烈的冲突与……诡异的融合!
奥罗拉显然也察觉到了陆棋体内能量失控的临界点,以及周围那些光翼人形带来的无形压力。她当机立断,扣住陆棋手腕的手指猛地用力一划!一个复杂到令人眼花的银白色法阵瞬间在她指尖勾勒成型,并以陆棋为中心,猛地烙印在地面上!
「先离开这里!」
法阵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如同一个小型太阳在森林中炸开!强光吞没了陆棋的视野,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再次传来。在意识被传送光芒彻底淹没的最后一瞬,陆棋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
月光下,他被拉长的影子,此刻正发生着骇人的畸变!那影子的后背,猛地撕裂伸展出一对巨大、狰狞、覆盖着黑色鳞片的龙翼轮廓!而在影子的尾部,一条带着锋利倒钩、如同蝎尾般的巨大阴影正在缓缓摆动!整个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的,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糅合了龙、蝎与某种未知邪恶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恐怖生物剪影!
……
传送阵的银光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撕扯着陆棋的感官。当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空间错位感终于平息,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他听到自己体内传来一连串细密而诡异的“咔嚓”脆响,仿佛骨骼正在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伸、改造。
无数破碎的、尖锐如冰棱的记忆碎片,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扎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某个冰冷、绝对理性、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机械合成音,正在强行覆盖、改写他神经末梢传递的痛觉信号,试图将他的感官纳入某种程序化的控制。
「痛觉神经信号屏蔽中……屏蔽失败……检测到高强度灵魂抗拒……启动次级痛觉抑制协议……」
陆棋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杂音”。他强忍着眩晕和不适,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诡异的巨大空间——一个半球形的、由某种纯净无瑕、闪烁着微光的水晶构成的穹顶大厅。穹顶之高,仿佛直接连接着星空。然而,那“星空”并非真正的天体,而是由无穷无尽、奔流不息的数据流构成!无数闪烁着蓝、绿、红、白光芒的0与1代码,如同活物般在穹顶流淌、汇聚、分离,形成一片片旋转的星云、一道道璀璨的星河、甚至模拟出超新星爆发般的数据洪流!整个穹顶,就是一面覆盖了整个视野的、动态的、活着的数字宇宙!
脚下是光滑如镜、同样散发着微光的黑色地面,倒映着穹顶那流动的数据星河,让人仿佛置身于宇宙的中心。
「欢迎来到观测者大厅,陆棋先生。」奥罗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不知何时已整理好仪容,法袍上的星图恢复了规律的流转。她手中的法杖——一根通体银白、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坍缩又重生的微型星体的奇异手杖——轻轻点向地面。
“嗡——!”
伴随着低沉而恢弘的共鸣声,环绕着巨大圆形大厅的十二扇造型各异、高达十米的巨型雕花石门,同时亮起了不同颜色的光芒!赤红、冰蓝、翠绿、土黄、亮银、深紫、靛青、墨黑……每一扇门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强大而纯粹的元素波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扇门的门框上,都镶嵌着一颗或多颗巨大、鲜活、正缓缓转动的眼球!那些眼球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燃烧的熔岩球,有的如同冻结的冰晶,有的布满藤蔓般的血丝,有的则深邃如黑洞,它们无一例外地投射出冰冷、审视的目光,聚焦在刚刚踏入大厅的陆棋身上。
当陆棋被奥罗拉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经过第三扇散发着厚重土黄色光芒、门框上镶嵌着一颗巨大、布满岩石纹理的独眼石门时,那颗独眼猛地剧烈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尖状!一个如同两块巨石摩擦般粗粝、带着强烈敌意的声音轰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异常协议x-07波动!污染等级:高危!建议立即执行灵魂净化程序!」
强大的精神冲击伴随着声音直扑陆棋,让他眼前一黑,灵魂仿佛被巨石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