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接过匕首,刃口锋利,却刻着精细的海浪纹。他走到台边,将匕首浸入海水,再扬手洒向波涛——阳光穿过水珠,在海面上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木娄跟着照做,嘴里念着古老的祭词,大意是“以海为证,以诚为盟”。
祭海仪式结束,幕僚展开盟约文书。文书用汉、越两种文字书写,核心条款清晰明了:
1.珠崖部归附大宋,保留内部事务自治权,首领由族内推举,报朝廷册封;
2.朝廷在澄迈港设立“琼州互市司”,负责管理贸易:珠崖部的海盐、珍珠、玳瑁等特产,由官府按市价收购,不得压价;中原的丝绸、瓷器、铁器等物资,以成本价供应;
3.宋军协助修建澄迈港码头,用水泥加固堤岸,增设避风港;
4.双方共建“海上巡逻队”,由宋军战船与珠崖部快船组成,共同抵御海盗,保护航运。
木娄看着文书,手指划过“自治权”三个字,抬头对赵信说:“我们世代靠海吃海,不求改变生活,只求能安稳打鱼、公平交易。”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硕大的珍珠,足有鸽子蛋大,珠光是淡淡的粉紫色,“这是‘海珠’,我们部的镇族之宝,送给将军做信物。”
赵信接过珍珠,入手微凉,光泽温润。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枚玉佩,玉是和田白玉,雕的是“海晏河清”图,海水纹环绕着祥云:“这是朝廷赐的‘安抚佩’,象征着今日之约。”
当两人在文书上按下手印时,码头的鼓声突然响起。珠崖部的青年们跳起了“渔猎舞”,他们披着鱼皮制成的披风,手里挥舞着鱼叉,脚步踩着海浪的节奏;宋军的士兵则敲响了战鼓,鼓声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像在为盟约伴奏。
傍晚的霞光将海面染成金红色时,赵信站在“靖波号”的甲板上,看着澄迈港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木娄派人送来刚烤好的海鲜:龙虾的螯被敲开,露出雪白的肉;海甘子烤得微微发焦,淋着柠檬汁;还有用椰壳装的米饭,混着海鲜的香气。
“将军,珠崖部的人说,以后每月初三、十八,他们会派船队去赤坎港,带着海盐和海产,换我们的铁器和丝绸。”周毅递来一份清单,上面记着珠崖部的资源:海盐年产量约三万石,珍珠年均采获两百余颗,玳瑁、珊瑚不计其数,还有成片的椰子林,能酿出甘甜的椰子酒。
赵信看着清单,又望向海南岛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已连成一片,像落在海上的星子。“告诉木娄首领,”他对使者说,“开春我们就派工匠来修码头,再送一批稻种——他们的土地适合种水稻,以后不用只靠海吃饭。”
夜色渐深,“靖波号”起锚返航。琼州海峡的浪涛拍打着船舷,像在低声吟唱。赵信将那枚粉紫色珍珠收好,贴身放着——这不仅是份信物,更是跨海盟约的见证。海的这边,是中原的丝绸与瓷器;海的那边,是珠崖的珍珠与海盐,从此浪涛不再是隔绝的天险,而成了连接彼此的纽带,载着物资与诚意,在日月轮回中,驶向更辽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