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营覆灭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胜利的欢呼也渐渐沉淀下来。当林谷的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清点缴获时,一个远比攻克营寨更加复杂和艰巨的挑战,已然摆在了林凡和他的核心团队面前——如何消化这片新的土地,以及土地上那数百名惶惶不安的俘虏和原住民。
一、决断与分歧
临时清理出来的河谷营“聚义厅”(如今已更名为“林谷临时指挥所”)内,气氛凝重。林凡、铁叔、姜宓、墨恒、阿竹、石头、大康、柴狗等核心成员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桌上摊开着猞猁侦察班绘制的河谷营详细布局图,以及初步统计的人口和物资清单。
“此战,我军阵亡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三十余人。”铁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俘获敌军青壮一百五十三人,妇孺老弱及原依附民户,共计约二百七十人。缴获粮食、布匹、牲畜、粗劣兵器若干,具体数目还在清点。”
数字报出,众人沉默。这意味着,林谷的实际控制人口几乎瞬间翻倍。喜悦被沉重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冲淡。
“首要问题,是如何处置那些俘虏,尤其是原河谷营的头目和死硬分子。”铁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凡身上。
柴狗第一个开口,语气带着战场未散的戾气:“这还有什么好议的?座山雕已死,他那几个为非作歹的铁杆头目,留着也是祸害!依我看,全部砍了,悬首示众,以儆效尤!也让那些降兵看看,反抗林谷的下场!”他麾下伤亡不小,心中憋着一股火。
石头皱了皱眉,瓮声瓮气地说:“全杀了…是不是太过了?里面有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心甘情愿跟着座山雕的。”
“哼,石头你就是心软!谁知道他们手上沾没沾过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柴狗反驳。
“好了。”林凡抬手,制止了可能的争吵。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姜宓,“文瑾,你怎么看?”他下意识地用上了姜宓的表字,带着尊重。
姜宓抬起头,她刚刚协助清点了缴获的文书(虽然大多是粗陋的记录),对河谷营的内部情况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她声音清晰而冷静:“主公,铁叔,诸位。河谷营内并非铁板一块。据降兵和依附民零散供述,座山雕驭下严苛,动辄打杀,其下几个头目也各有心思,互相倾轧。真正死忠于座山雕的,恐怕只有其亲卫队和少数几个头目。若不分青红皂白,一概诛杀,恐会寒了那些被迫依附、或早有怨言者的心,甚至可能逼得他们铤而走险。”
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林谷正值用人之际,劳力、工匠,甚至熟悉周边情形的向导,都极为短缺。这些人,若是运用得当,可化为助力;若处置不当,便是埋下的隐患。”
林凡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墨恒和阿竹。
墨恒思考着说:“我们接下来要修复营寨,清理土地,可能还要勘探附近的矿藏,确实需要大量人手。若是能将这些俘虏转化为劳力,工程进度能快上很多。只是…如何确保他们不反抗、不破坏,是个难题。”
阿竹则从商贸和情报角度补充:“我们还需要和更远的地方打交道。若是落下个‘嗜杀’的名声,以后恐怕没人敢和我们交易,甚至可能引来周边势力的联合敌视。我觉得姜姐姐说得对,分化拉拢,比一味杀戮更有利。”
铁叔听着众人的意见,最终看向林凡:“主公,决断吧。无论何种方案,防卫部都会全力执行。”
林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柴狗的愤怒,我理解。阵亡兄弟的血不能白流。石头的顾虑,也有道理。姜宓的分析,切中要害。”
他环视众人,“我的意见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有功者赏。”
“具体如下:
第一,公开审判。立即组织人手,交叉审讯所有俘虏,并结合依附民的指证,甄别出座山雕的核心死党、血债累累者。这部分人,数量不会太多,查实之后,公审处决,明正典刑!既告慰死者,也震慑宵小,更与普通降卒切割开来。
第二,劳动改造。其余降卒,打散编制,编入劳动队。由护卫队看守,从事最艰苦、但非核心的基建和垦荒工作。设定考察期,表现良好、无反抗迹象者,逐步放宽限制,未来可考虑吸纳为正式谷民。表现恶劣者,严惩不贷。
第三,安抚依附民。对于原本的依附民户,立刻宣布废除河谷营的一切苛捐杂税和强制劳役。承认他们现有的田地和住所(需重新登记造册)。愿意留下的,按林谷的贡献点制度分配新开垦的土地和任务,享受林谷律法保护。想离开的,发放少量口粮,允许其自寻出路。
第四,制度先行。立刻在河谷营推行林谷的基本公约和贡献点制度。让所有人,无论是新附之民还是原有居民,都清楚知道在这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及如何通过劳动获得生存和更好的生活。”
林凡的策略清晰而务实,既展现了铁腕,也留下了怀柔的空间,更重要的是,引入了秩序和上升通道。
“主公思虑周全,属下赞同。”铁叔第一个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