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后果：激怒正处于暴怒状态的监工。轻则一顿毒打，重则……不堪设想。在这些视流民如草芥的人眼中，一个苦役犯的妄动和失败，足够理由被严厉惩罚。
成功后果（潜在负面）：引起过多关注。暴露他远超普通流民的思维方式和知识结构。如何解释来源？会不会被当成怪物？甚至引来更可怕的觊觎和控制？铁叔那审视的目光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文化差异：在这种强调等级和服从的环境下，他一个最低等的苦力贸然出头，是否本身就是一种挑衅？即使成功，监工是否会感到权威受损而暗中记恨？
出手？还是继续沉默？
林凡僵在原地，内心如同沸水般翻腾。一边是改变命运的强烈诱惑，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潜在风险。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再次渗出了汗水，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抉择的艰难。
他看到那些工匠在监工的骂声中愈发慌乱，一个年轻的工匠试图用刀去挖卯眼里的断榫，反而让裂缝扩大了一点，引来监工更凶狠的鞭打和咒骂。
他看到带疤监工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青，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目光扫视着人群，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暴戾，仿佛在寻找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
危机在加剧。要么尽快解决，要么很可能有人要成为监工怒火的牺牲品。
林凡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老茧里。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人群外围。
铁叔不知何时也停下了砍树的动作，正靠着他的斧头柄，静静地看着这场混乱。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马车上，也没有落在暴怒的监工身上，而是……落在了林凡身上。
那目光平静依旧，却似乎穿透了林凡内心的激烈挣扎，清晰地看到了他脑中正在权衡的利弊得失。铁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鼓励，没有阻止，也没有任何暗示。
他只是看着。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林凡究竟会做出何种选择的答案。
这平静的目光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林凡。
他忽然明白了。隐藏或许能求得一时的安全，但在这吃人的世界，绝对的安全根本不存在。机会往往伴随着风险。害怕失败而永远不出手，那和周围这些麻木等死的人又有何区别？
他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拥有不同的知识，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无法永远隐藏的特质。迟早要显露，关键在于时机和方式。
现在，危机就是时机。解决实际问题，就是最好的方式。
失败的后果很严重，但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继续沉沦在这血肉磨盘里，后果同样——甚至更加——严重。
赌一把！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恐惧和犹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和坚定。
他猛地推开身前几个看热闹的苦力，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步向着那辆瘫痪的粮车和暴怒的监工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泥泞中，却异常沉稳。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永远只做一个无声的分析者。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的齿轮，因为他的出现，而第一次发生些微的、偏离原有轨道的震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