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峰下的庆功宴燃至深夜,赤杨村的篝火将夜空染成暖红。村民捧着陶罐装的米酒围拢过来,烤全羊的油脂顺着焦褐的外皮滚落,混着焚天草的清苦香气,驱散了火浊残留的腥燥。小宇坐在石墩上,指尖摩挲着胸口的地脉之心——这枚鸽蛋大小的晶石已褪去初时的单一蓝光,金、绿、红三色纹路如星河交织,分别对应焚天印的炽烈、水脉珠的温润与火脉印的灼热,触手便能感知西疆地脉如潮汐般平稳的律动。
“在忧心风蚀谷?”冰澈提着两坛封着薄冰的米酒走来,寒晶气在坛口凝成霜花。他将酒坛推给小宇,冰碴碰撞声清脆悦耳:“焚天峰封印已加固,玄炎被镇在火脉深处,百年内翻不了天。”小宇启封时,灵气混着酒香扑面而来,暖意刚入丹田,便被胸口的震颤打断:“地脉之心在颤,蓝光里裹着缕青光,像碎瓷纹路。风蚀谷的地脉气乱得像被搅碎的漩涡,比玄渊的阴寒、玄炎的炽烈更诡异,带着能撕裂灵脉的锐劲。”
顾氏的星隐玉佩在夜色中泛着细碎红光,她指尖点过玉佩星纹:“星隐古籍载,风蚀谷是北方风脉枢纽,主‘散’字诀,疏导地脉滞气。上古风脉神风廉与水、火二神并称三脉护法,玄风便是他封印的风属性阴浊。”她顿了顿,目光凝重,“这东西最棘手——操控罡风与风浊,速度快如电光,灵识都追不上它的轨迹。”苏渺揉着发疼的眉心补充:“我灵识探到谷口就被割破,只摸到成片黑影在蠕动,该是风浊妖物筑了巢穴。”
绿萝捧着竹篮快步走来,篮中防风藤种子裹着淡绿灵光:“护脉藤扛不住罡风,这防风藤能顺着风脉气攀附生长,还能嚼碎了涂在身上防侵蚀。”木苍跟着递过瓷瓶:“这里是护脉丹和焚天草汁,风蚀谷地脉气稀薄,植脉气消耗是平时两倍,草汁能暂缓风浊蚀骨之痛。”
阿石的布囊撞出金石相击之声,他掏出张泛着红芒的符咒:“地火防风符,地火晶粉混着防风藤汁炼的,燃起来能裹层火墙,挡罡风还能烧风浊。”他晃了晃背后的风蚀镐,镐头风纹晶石闪着微光:“凿岩固身两用,遇流沙漩涡插进去就稳了。”
小宇刚收好物资,地脉之心突然爆发出青光,地面投射的风蚀谷虚影里:风蚀柱如倒插的利剑,罡风穿洞的呼啸似鬼哭;沟壑中黑浊翻涌,瘦长妖物在其间穿梭;半空中悬浮的风神庙裹着黑纱,庙顶碎片青光微弱如残烛。虚影消散时,地脉文如血字浮现:“风脉将崩,玄风破印;碎片归位,方稳地脉。”
“明早出发。”小宇握紧晶石,青光在指缝间流转,“玄风速度冠绝四浊,若让它破印,风浊会顺着风脉淹了北方三村。必须在它苏醒前拿到碎片。”篝火噼啪作响,欢声笑语渐歇,三族众人的身影在火光中凝如雕塑——从北疆寒晶谷到南疆幽水渊,地脉守护的烙印早已刻进血脉。
天刚蒙亮,村口花环如绿云铺展。杨伯枯瘦的手捧着布包,里面风息土泛着温润光泽:“采自风神庙遗址,能吸风浊,关键时撒出去能挡一挡。”他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篝火余烬:“多谢仙师保了赤杨村。”小宇躬身接过,指尖触到土块的瞬间,地脉之心泛起共鸣:“杨伯放心,地脉在,村落就在。”队伍启程时,焚天峰传来闷响,火山口白雾如纱,阳光穿透时洒下满地碎金。
地脉之心的蓝光在前引路,所过之处,火浊污染的土地抽出新芽,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寒晶族探路时冻住残留火浊陷阱,灵植族沿途播下防风藤做标记,星隐族轮值探脉,南疆巫祝则不停炼制丹药——三族协作如齿轮咬合,四天路程竟比预想顺畅。
前往风蚀谷的路程需要四天,前两日沿着地脉气的轨迹行进,一路还算顺畅。地脉之心的蓝光在前引路,所过之处,被火浊之气污染的土地渐渐恢复生机,枯萎的草木抽出嫩芽,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三族众人各司其职,寒晶族的族人负责探路,用寒晶气冻结可能出现的火浊陷阱;灵植族的族人沿途播种防风藤,为后续可能的撤退留下标记;星隐族的顾氏和苏渺则轮流释放灵识,探查周围的地脉气波动;南疆的巫祝们则炼制补充灵气的丹药,确保众人的灵脉始终处于充盈状态。
第三日午后,戈壁风裹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地面干裂如老龟壳,沙丘在阳光下泛着死寂的金黄。“风蚀谷到了。”小宇停步时,地脉之心的青光已浓如翡翠,“罡风能吹飞筑基修士,防风藤汁涂满衣物武器,寒晶族凝冰盾,灵植族编藤网,星隐和南疆族人走中间。”
绿萝的藤汁带着草木清香,涂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冰澈的冰盾刻着防风纹,半透明如琉璃;顾氏的红光如薄纱罩住众人,与冰盾交织成双层防护。不过半柱香,队伍已武装完毕,只待闯谷。
风蚀谷入口如巨兽开膛,数十丈高的风蚀柱如獠牙林立,柱身蜂窝孔洞喷着白色风柱,力道能掀翻马匹。三丈宽的沟壑横在面前,黑浊之气从沟底翻涌,隐约传来妖物嘶吼。罡风如刀割,连防风藤网都被吹得猎猎作响,若不是红光冰盾相护,众人早被吹得东倒西歪。
“是风浊漩涡,能把人拖进沟底蚀成傀儡。”小宇催发蓝光,在地面投出条淡蓝路径,“跟着蓝光走,这是地脉气最稳的通道,能挡风浊侵蚀。”众人踩着蓝光前行,脚下传来地脉的温润,与谷中酷寒形成诡异对比。
刚入谷百丈,身后“轰隆”巨响震得脚发麻。回头时,漩涡已膨胀成黑色帘幕,彻底封死入口。“玄风早等着我们!”冰澈剑刃蓝光暴涨,“加速穿过外围,天黑前到风神庙!”众人不敢耽搁,跟着蓝光路径快步前行,罡风在耳边呼啸如鬼哭。
谷内风蚀柱形态愈发狰狞,有的如猛虎扑食,有的如枯骨伸爪,孔洞喷出的风柱已粗如碗口。沟壑中黑浊更浓,瘦长妖物猩红的眼睛在暗处闪烁,却不敢越蓝光雷池一步。行至半途,苏渺突然捂头惊呼:“灵识被挡了!前面是迷阵!”
前方风蚀柱突然密集如林,罡风穿柱形成灰雾墙,雾中影子幢幢,分不清是柱影还是妖形。苏渺的灵识光丝探进去便被割断,淡红丝线如断线风筝飘落:“是风蚀迷阵,能搅乱感知,连方向都辨不清。”
顾氏翻出星隐古籍,血脉气注入后,泛黄书页浮现红字:“风蚀迷阵,风浊与风脉气交织而成,阵眼是三根粗一倍的风蚀柱,柱身刻风浊符文。毁阵眼即破阵,但阵中罡风会化风刃,触之即伤。”她指着插图:“看见顶端发黑的就是阵眼。”
“我稳阵眼!”小宇蓝光凝成光剑,“冰澈跟我找阵眼冻符文;顾氏、苏渺扰阵形;绿萝、木苍用藤草筑盾挡风刃;阿石带人防妖物。”话音未落,他已踏蓝光冲入迷阵,光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风刃,火星溅在冰盾上噼啪作响。
小宇的光墙挡着风刃如冰雹砸玻璃;冰澈的冰雾冻住风刃成冰晶坠落;顾氏与苏渺的灵识红光交织成网,延缓迷阵变换;绿萝的防风藤如绿蛇缠柱,织成密网;焚天草金光洒落,净化着零星风浊。三族配合如流水,竟在杀机四伏的迷阵中开辟出通路。
藤蔓网后,阿石的地火防风符已捏在掌心,南疆巫祝们围成半圆,火符红光映亮脸庞。迷阵灰雾中影子晃动愈发剧烈,妖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空气里的腥燥味浓得化不开。
半柱香后,三根发黑的阵眼柱出现在前方,符文黑光如活物游走。“就是现在!”小宇光绳缠住中柱,冰澈如离弦箭冲出,寒晶剑劈出冰刃,精准冻住左柱符文,黑光瞬间黯淡。就在此时,灰雾突然浓如墨汁,风浊妖物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妖物瘦如枯柴,灰鳞覆身,膜翅扇动带起黑浊。“风浊妖!”木苍植脉气凝成绿光柱,穿透最前妖物,化作白烟消散。阿石立刻点燃火符,火墙如赤色屏障升起,风浊妖撞上去便发出滋滋灼烧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渺灵识光丝如剪刀,剪断冲过火墙的妖物翅膀;绿萝的藤蔓缠住落地妖物,焚天草金光一照便化为飞灰。冰澈趁乱冻住右柱符文,三根阵眼柱同时发出脆响,灰雾如退潮般消散,风刃彻底消失,谷深处通路豁然开朗。
冰澈此时已毁掉了两根阵眼风蚀柱,迷阵的力量明显减弱,周围的风刃变得稀疏起来。他转身冲向第三根风蚀柱,寒晶剑再次劈出冰刃,将柱身的符文冻结。当最后一根阵眼风蚀柱的符文被冻结时,迷阵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灰雾如潮水般退去,风刃也彻底消失,露出了风蚀谷深处的路径。
众人瘫坐在地时,风浊妖的尸骸已化黑烟散尽。小宇地脉之心蓝光黯淡,他掏出护脉丹分给众人:“前面是核心区,风神庙就在那,养足力气,硬仗还在后头。”远处风蚀谷深处传来闷响,如巨兽翻身,显然玄风的警戒网已层层收紧。
休整毕,队伍踏入风蚀谷核心区。这里风蚀柱稀稀拉拉却高达百丈,如撑天巨柱;沟壑深不见底,黑浊之气带着刺骨寒意,连防风藤汁都挡不住那蚀骨的冷。众人灵脉隐隐作痛,若非地脉之心蓝光护持,恐怕已被风浊侵入。
“找到了!”苏渺灵识突然穿透阻碍,脸上泛起喜色,“风神庙悬在半空,裹着青光屏障,碎片就在庙顶,青光跟地脉之心呼应!”众人抬眼望去,半空中的残破神庙如浮岛,屋顶虽塌、墙裂如蛛网,却在黑浊中透着神圣,青光屏障将风浊死死挡在外面,庙顶碎片青光如星。
“庙下有重兵。”小宇地脉之心泛起警示,“风浊漩涡里藏着守护者,气息比炎翼蜥还强,是玄风的左膀右臂。”他指向神庙正下方,黑浊漩涡如漏斗旋转,中心黑光如瞳,显然守护者就在其中蛰伏,只待他们靠近便发动致命一击。
“兵分两路。”小宇语速极快,“我、冰澈、顾氏登庙取碎片;苏渺扰守护者;绿萝、木苍、阿石拦妖物。冰澈凝冰阶,我稳阶,顾氏护我们防风浊。”百丈高空的神庙如空中楼阁,登庙之路便是生死线,众人点头时,掌心已攥紧武器。
地面瞬间筑起防线:绿萝的防风藤如绿潮涌来,缠成丈高藤墙;焚天草金光连片,削弱风浊;阿石的火符与藤墙交织,赤红火墙与绿藤相映,将风浊妖物牢牢困在漩涡外围。苏渺灵识光丝如针,悄无声息刺入漩涡,干扰守护者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