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还当着自己学生和下属,他强撑着不肯丢掉威风,冷冷注视着对方。
“就是他!先生,就是他!”
苏辙指着董必的鼻子,语气又带上了哭音:“就是这个小人!派人去把我哥从官舍里赶出来的!
可怜呐先生,我哥那么大岁数了,一生坎坷,如今还要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这心肠,何其毒也!”
“苏子由!你休得血口喷人!”
董必厉声反驳:“本官乃是依朝廷法令行事!苏轼乃待罪之身,不得僭越居住官舍!
此乃章相之意,亦是整肃纲纪之必须!”
周仪闻言,却忽然笑了笑。
他看向苏辙,语气平和:“子由,稍安勿躁。
你哥眼下并无大碍,虽搬出了官舍,但幸得这位彭学士,他私下资助了子瞻一些银两,所以,流落街头倒是不至于的。
彭学士,你有心了。”
“这……?”周仪这话,让苏辙和董必同时愣住。
苏辙是惊喜交加,没想到兄长绝境之中竟还有此转机。而董必则是猛地回头望向了学生。
彭子民浑身一颤,当即跪了下去:“使君息怒!
学生,学生见苏公一家搬迁不易,一时……一时心生不忍,确是自作主张,私下赠了些盘缠。学生愿受使君责罚!”
“你……你……”董必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彭子民,眼看就要发作。
“董必。”
周仪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戏谑:“都这时候了,你还只顾着追究你徒弟的这点过错?
你难道不该庆幸,还好你有这么一位心存善念的好徒弟吗?
若不是他出手,你今日如何向官家交差呢?”
望着周仪那戏谑的表情,董必心头怒火更甚:
“狂妄!我董某如何教导学生,如何执行公务,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教!
再说,你到底是何人!?子民说你是朝廷钦使,手持金字牌,老夫看未必!
老夫在东京汴梁为官数十载,为何从未见过你这号人物?你那金字牌,莫不是伪造的吧!”
“使君!慎言呐!周大人,周大人他真的……”
彭子民急了,拉住董必衣袖想要劝阻,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周仪面对对方的咆哮,并不动怒,反而呵呵一笑。
他既没拿出金字牌来证明身份,也没有再多解释一句。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周仪缓缓转过身,随后一挥。
下一瞬,奇迹发生。
半空之中,一幅巨大的光幕骤然展开,其内隐隐有画面流动。
“啊!这……这是何物!?”
“妖……妖法!”
人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那些差役们何曾见过这等景象,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张涛等一众官员更是骇得魂飞魄散,仰头望着那巨大光幕,几乎要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
光幕中的画面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孔,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张脸,对于在场几个高官来说,再也熟悉不过。
“陛……陛下!?”
董必率先失声惊呼,紧接着,他整个人如木偶一般跪倒在地。
随即,是苏辙、张涛等一众官员,愣了一秒后,下意识地也跪了下去。
院内,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