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芙那句充满了“妥协”与“不甘”的“谢恩”声在死寂的正义大厅之内缓缓落下时。
这场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的、堪称一波三折、神魔乱舞的“世纪审判”终于画上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句号。
——拉斐尔侯爵与马尔斯伯爵这两个曾经在王都不可一世的保守派巨头以一种最耻辱、也最可悲的方式身败名裂沦为了国王用来“平息民愤”和“敲打贵族”的……可怜的“祭品”。
——红衣主教巴赫这位引发了所有阴谋的“幕后黑手”却在伊芙那充满了“政治智慧”的“求情”之下以一种“戴罪立功”的姿态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重新缩回了他那位于圣城的“毒蛇”巢穴之中。
——而国王奥古斯都五世这位看似是最大“输家”的老狐狸却在最后关头用一纸充满了“阳谋”的“意外封赏”成功地将伊芙这匹已经彻底脱缰的“黑马”给重新套上了一副由“名分”与“地盘”所打造的、最华丽、也最沉重的……“黄金枷锁”。
——至于伊芙本人……
她这位从头到尾都将所有“棋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最大的“赢家”。
却在最后赢得了一座看似广阔无垠实则充满了无尽“责任”与“束缚”的……
——华丽的“牢笼”。
这是一场没有真正“赢家”的……战争。
每一个人都在这场豪赌之中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
也同样得到了一些他们本不该拥有的……“意外之喜”。
而整个艾德兰王国的权力“天平”也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博弈”之后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脆弱、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
——全新的“平衡”。
……
当伊芙在那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的禁卫军统领海因里希的“护送”下走出那座让她感到无比压抑的白金汉宫时。
天已经快黑了。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一片如同干涸血迹般的、壮丽的暗红色。
一辆极其奢华的、镌刻着“荆棘蔷薇与黑鸦”双重徽记的、崭新的、由四匹纯黑色骏马拉着的巨大马车正静静地停在宫殿的门口。
马车的旁边塞缪尔正靠在车壁上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枚金币。
而格蕾丝则如同最忠诚的骑士般手持着长剑一言不发地守卫在车门的另一侧。
看到伊芙的身影从宫殿内缓缓走出时。
两人同时迎了上来。
“……恭喜你我的……‘女爵’陛下。”
塞缪尔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用一场‘审判’换来一座‘城’。这笔买卖……你可是赚大了。”
伊芙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她只是在奈尔的搀扶下疲惫地坐进了那如同一个“移动宫殿”般、宽敞而舒适的马车之内。
她将自己的身体深深地陷入了那由最柔软的天鹅绒所包裹的座椅之中。
然后缓缓地摘下了脸上那副戴了一整天的、冰冷的黑鸦羽毛面具。
露出了那张因为耗尽了所有心力而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的、绝美的脸庞。
“……不。”
她看着窗外那正在缓缓下沉的、如同一个旧时代落幕般的夕阳。
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赚。”
“——我只是用一个小一点的‘牢笼’换了一个更大一点的‘牢笼’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充满了一种看透了一切的、深深的疲惫。
塞缪尔看着她那难得流露出了一丝“脆弱”的侧脸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收敛了。
他知道。
她虽然赢得了所有人的“敬畏”。
但她也同样失去了她最渴望的……“自由”。
从今以后。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地隐藏在“艾琳”这个马甲之下的、神秘的“荆棘鸟”了。
她是国王亲封的“女爵”。
是数十万流民共同仰望的“女王”。
是整个“庇护所”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