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卢米娜,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带着她那支看起来更像是“仪仗队”的“神圣军团”,撤走了。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那片,已经完全不属于她“牧区”的土地一眼。
她那张一直如同圣洁面具般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羞辱”与“迷茫”的复杂情绪。
而她那场“虎头蛇尾”的、堪称闹剧般的“救赎”行动,以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那片在废墟之上,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自救”的贫民区的景象,则如同长了翅膀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圣君城!
一开始人们,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内城区的、从未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市民和贵族们,对此,是嗤之以鼻的。
“什么?‘陋巷’的瘟疫,被一群地痞流氓自己解决了?开什么玩笑!”
“圣女殿下只是去进行最后的‘祝福’而已!是神的光辉,才最终净化了那片土地!”
“那个‘灰鸦’酒馆的老板,不过是想借机沽名钓誉罢了!一群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妄想与太阳争辉?”
教会,也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了他们的“危机公-关-”。
他们控制的《王都圣光报》,连夜,刊登了头版头条——《圣女亲临,神迹降世,百万邪祟灰飞烟灭!》,文章用最华丽、最夸张的辞藻,描绘了圣女卢米娜是如何“不畏艰险”、“深入疫区”、“谈笑间便令魔音消散”的英雄史诗。
然而,谎言,终究是谎言。
纸,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当那把火,是由成千上万张,充满了“愤怒”与“真相”的嘴,共同点燃的时候。
……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没看到啊!那火,烧得比天还高!教会的那群杂种,根本不是在救人,他们是在杀人!”
王都内城,一家普通的酒馆里。一个从贫民区,侥幸逃出来的幸存者,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周围一群听得目瞪口呆的市民,讲述着他的“亲身经历”。
“……就在我们都以为要死定了的时候,‘她’,出现了!”幸存者的脸上,露出了狂热而虔诚的表情,“一个戴着黑鸦面具的、黑衣的女神!她只是,对着那片火海,伸出了手!然后,所有的火焰,所有的怪物,就全都……消失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神?”听众里,有人发出了质疑。
“当然是真的!”另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幸存者,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那被草药和绷带精心包扎过的伤口,“我这条手臂,就是在混乱中,被那些疯子给咬断的!是‘女神’的追随者们,把我从尸体堆里扒出来的!也是他们,给了我干净的水,和救命的黑面包!”
“没错!”
“我们可以作证!”
越来越多,从贫民区里,被塞缪尔“有意”放出来的、携带着“第一手真相”的幸存者们,开始出现在王都的各个角落。
他们在酒馆,在广场,在集市……
他们用最朴实、也最真实的语言,向所有人,讲述着那场,被官方媒体,彻底扭曲和掩盖的……人间地狱。
他们讲述着教会的冷酷与残暴。
他们讲述着圣女的“迟到”与“作秀”。
然后,他们会用一种,无比虔诚、无比感激的语气,提到那个,共同的名字。
——一个,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如同神只般降临的、戴着黑鸦羽毛面具的、神秘的“黑衣女神”。
他们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他们只知道,是她,熄灭了那场绝望的大火。
是她,驱散了那首魔鬼的歌声。
是她,给予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一个全新的、与教会官方版本截然不同的“传说”,开始,在圣君城的地下世界,如同野火燎原般,疯狂地传播开来!
在这个传说里——
圣女卢米娜,不再是救世主。她成了一个,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只会在最后关头跑出来“抢功”的、可笑的“小丑”。
而那个,不知名的“黑衣女神”,则被塑造成了一个,真正的、行走在人间的、虽然力量来自于“黑暗”,但内心却充满了“慈悲”的……另类“圣女”!
“以邪克邪,以暗制暗!”
“当光明,已经沦为屠夫手中的刀刃时,或许,只有更深沉的黑暗,才能为我们,带来真正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