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她是否愿意,不在乎她在宴会上会面对多少恶意的目光和刁难,不在乎这会对她造成多大的精神压力。
他在乎的,只有“阿斯特莱雅的荣耀”。
【……虚伪。】奈尔的意识流,在她脚下的影子里,冷冷地响起,【……他……想……利用……你。】
“我知道。”伊芙在心里平静地回答。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将家族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冷酷的男人。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因为,她早已不再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父女之情”的幻想。
她只是在……思考。
去,还是不去?
从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她当然不想去。那无疑是一场鸿门宴,一场专门为她而设的、充满了恶意和陷阱的“观猴”大会。
但是,从“艾琳”这个身份的未来来看,她又似乎……必须去。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荆棘鸟”这个马甲后面。想要真正地建立自己的势力,她就需要一个能走到台前的、合法的、被社会承认的身份。而“伊芙·冯·ア斯特莱雅”这个身份,虽然充满了麻烦,但它所带来的“公爵之女”的地位和特权,又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这次宴会,对她来说,既是危机,也是……一次转机。
一次……将“伊芙”这个负资产的“污名化”身份,重新“洗白”、并赋予其全新价值的……绝佳的转机。
“我明白了,父亲。”
在经过了短暂的权衡后,伊芙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她缓缓地站起身,提起裙摆,向着公爵,行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屈膝礼。
“我将如您所愿,”她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带着贵族小姐应有的、完美的谦卑,“为了阿斯特莱雅的……荣耀。”
公爵看着女儿这副顺从得近乎完美的姿态,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他说道,“这几天,我会让王都最好的裁缝和珠宝匠来为你量身定做礼服和首饰。你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真正的公主就行了。”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一句——
“我的女儿,你……准备好了吗?”
……
当公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时,伊芙才缓缓地直起身。
她脸上的那份谦卑与顺从,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和一丝……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般、兴奋的光芒。
“莉莉。”她轻声呼唤。
一直屏息侍立在角落里的莉莉,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去,”伊芙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封密信,“将这封信,立刻交给老汤姆。让他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灰鸦’酒馆,塞缪尔先生的手中。”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猎场已经备好,演员即将登场。我最亲爱的合作伙伴,你准备好……看一场好戏了吗?”
然后,她又拿起另一张羊皮纸,开始飞快地绘制着什么。
那不是珠宝设计图,而是一件……礼服的设计草图。
一件……她将为自己,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鸿门宴”,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的“战袍”。
【……你要……去?】奈尔的意识流,带着一丝不解,【……那里……有很多……‘讨厌’的……气息。】
“没错。”伊芙一边画着,一边在心里回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危险的笑容。
“而且,我不仅要去。”
“我还要……成为那场宴会上,最耀眼的、独一无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