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铁柱那傻狗叼着的骨头,磨磨蹭蹭,沾着口水,却又实实在在地往前挪。转眼间,小半年的光景,又在西山谷这片与世无争的角落里滑了过去。
岁月静好,咸鱼躺平,依旧是这里的主旋律。
段恒生霸占着溪边的大青石,每日里研究云卷云舒的形态变化。偶尔兴起,对着远处山壁来一发“降龙十巴掌·烟火庆典版”,听着那轰隆隆的回音,权当是给这寂静山谷添点动静。
步便宜则彻底陷入了丹道的“贤者时间”。在确认了五行杂灵根优化工程短期内属于“逆天而行,经费不足”之后,他痛定思痛,决定回归老本行——折腾毒药。至少这玩意儿成本低,见效快,而且段恒生这个铁胃还在,不怕浪费材料。他那实验室里,又开始弥漫起各种令人闻之上头观之变色的诡异气味和浓烟。
而突眼和大嘴这两个一度被视为修行垫底的夯货,却在阵法这条“歪路”上,走出了那么一丢丢微不足道,但足以改变西山谷晚餐格局的进展。
经过无数次失败,消耗了山谷周边大量石子、木棍以及他们自己的脑细胞后,两人终于联手鼓捣出了一个勉强能称之为“阵”的玩意儿——一个直径约莫五尺,效果极其不稳定,但偶尔真的能困住点东西的简易困阵。
第一次成功困住的目标,是一只误入阵中,对此间险恶一无所知的肥硕野兔。
那兔子前一秒还在悠闲吃草,下一秒就发现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任凭它左冲右突,蹬腿扭腰,就是离不开那方圆五尺之地,急得吱吱直叫。
这一幕,恰好被溜达过来准备进行日常“阵法批判”的段恒生看了个正着。
“哟呵?”段恒生挑了挑眉,难得地给出了正面评价,“可以啊!都能抓兔子了!虽然效率低了点,动静大了点,阵法持续时间短了点……但好歹是自主知识产权,零污染捕捉,值得鼓励!”
他这“鼓励”让突眼和大嘴却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得到了宗门至尊的至高肯定。
但最高兴的莫过于铁柱。
这傻狗似乎对“围困”这一行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自从目睹了那只倒霉兔子在无形牢笼里绝望扑腾之后,它就彻底爱上了这项活动。每天雷打不动,准时蹲在突眼和大嘴的“实验室”门口,用那双越发灵动的狗眼进行无声的催促,尾巴摇得能扇出风来,哈喇子流一地。
那意思很明显:布阵!抓兔子!快!狗爷等着加餐呢!
于是,西山谷的画风,又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两个看起来精壮的青年,带着一条兴奋过度的土狗,组成“西山谷捕兔特攻队”,漫山遍野地寻找合适布阵地点。一旦发现目标,两人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布设那简陋得可怜的困阵,铁柱则负责在阵外龇牙咧嘴,进行“精神威慑”兼“防止兔子提前跑路”。
成功率嘛,十次里面能成个两三次就算烧高香了。大部分时候,不是阵法没生效让兔子溜了,就是阵法生效了但持续时间太短,兔子在阵法失效的瞬间一个猛子窜出去,留下原地跺脚的两人和一狗。
但架不住次数多啊!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就这么瞎猫碰死耗子似的折腾,西山谷居然真的实现了“一天一只烤兔子”的自由!
篝火旁,烤兔肉的香气取代了以往时不时飘出的古怪药味。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
段恒生啃着外焦里嫩的兔腿,满足地叹了口气:“总算不用天天惦记步毒医那些吃了不知道会变啥玩意儿的丹药了。这纯天然、无公害、自捕自烤的兔子,它不香吗?”
步便宜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嚼着兔肉,闻言冷哼道:“口腹之欲,小道耳。岂不知丹药一道,方是……”
“方是啥?”段恒生打断他,指了指角落里那群因为食物来源稳定而得以幸存,正悠闲踱步、偶尔咯咯叫两声的母鸡,“看见没?兔替鸡命!你的炼丹大业,间接拯救了这群鸡的鸡生!功德无量啊,步大师!”
步便宜:“……”
他决定不跟这浑人一般见识,化悲愤为食量,狠狠咬了一口兔肉。别说,这兔子烤得是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