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逃跑的念头如同本能般诱惑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肌肉已经下意识地调整好了发力的姿态，准备向一条看起来怪物稍少的通道冲刺。
然而，她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莉兹那张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带着不屈倔强的脸；扫过纱夏那布满泪痕、写满恐惧、却又在最后关头选择让她活命的清澈眼眸。
她想起了昨夜风雪中她们毫不犹豫的救援，想起了穿过回廊时那短暂的、背靠背的信任，想起了刚才一路逃亡中，莉兹即使意识模糊也未曾松开断剑，纱夏即使力竭也未曾放弃搀扶……
为什么？她不明白。明明理智告诉她这是最优解，明明生存是高于一切的本能。但有一种更深层、更陌生的东西，一种她以为自己早已在之前的悲剧中丢弃的东西，在此刻压倒了理智。
是愚蠢的同情？是可笑的义气？还是……仅仅是不想再重复那种独自活下来、背负着冰冷记忆的孤独？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看到莉兹和纱夏眼中那平静的、准备迎接最终时刻的决绝时，当她意识到这两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选择的不是拖她下水，而是让她逃生时……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属于“独行侠夜雀”的心，裂开了一道缝隙。
“闭嘴……”夜雀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情绪波动，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向那些可以逃生的通道，而是将匕首横在身前，直面那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的死亡潮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放弃了逃跑。这个决定如此荒谬，如此不符合她一直以来的信条，但做出决定的瞬间，她心中那巨大的挣扎和恐惧反而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要死，就死得热闹点！”夜雀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是一种抛弃了生路后、将一切置之度外的疯狂战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莉兹和纱夏都愣住了，看着夜雀那突然变得决绝甚至有些狰狞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心头。莉兹挣扎着，再次握紧了断剑，嘶哑地笑道：“好！那就……一起杀个痛快！”
纱夏也擦干眼泪，用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法杖，尽管没有魔力，她也将其当做了棍棒，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绝境之中，三人背靠背站立，组成了一个微小却无比坚定的三角阵型。怪物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猩红的目光如同地狱的灯火。求生之路已断，但战斗，尚未结束。她们的意志，在绝望的熔炉中，正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