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眼圈都有些发红,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李组长!陈局长!特派员!我坚决要求组织彻查!还我清白!对于王伯君、张天贵这些腐败分子的诬告,我要求与他们当面对质!我坚信,邪不压正!组织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慷慨陈词,将自己完全放在了受害者和正义扞卫者的位置上,态度强硬,寸土不让。
这番表演,堪称教科书级的负隅顽抗。
李副组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他知道,今天的正面交锋,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施加了足够的压力,也看清了对方的态度和底线。
逼得太紧,反而可能让对方彻底关闭沟通渠道,甚至狗急跳墙。
“高省长,你的态度和要求,我们记录了。”李副组长缓缓站起身,陈局长和特派员也随之起身,“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请你回去后,认真思考,权衡利弊。组织上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没有再看那个档案袋,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道具。
“我们随时可能再次请你过来说明情况。在这期间,请你保持通讯畅通,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省城。这是规定程序,请你理解配合。”
说完,李副组长微微点头,带着陈局长和特派员,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没有再多看高长河一眼。
那干脆利落、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离开姿态,比任何言语上的施压更让高长河感到心惊肉跳。
会议室的门缓缓关上。
刚才还“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高长河,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瘫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
刚才那番表演,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和勇气。
他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想去拿那个档案袋,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否认,看似强硬,实则脆弱不堪。工作组的冷静和自信,说明他们掌握的东西,恐怕远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那袋子里…到底是什么?
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会议室。
…
然而,高长河并不知道。
就在他离开省委大楼,坐进自己的专车,惊魂未定地吩咐司机“回办公室”的同时。
在省委大楼地下某间绝对隔音的技术监控室内,李副组长、陈局长和特派员正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看着屏幕上高长河专车内的实时监控画面和音频。
——就在约谈开始前,根据工作组指令,省纪委的技术人员,已经以防窃听和安保为名,对高长河的专车进行了一次“例行检查”,并巧妙地植入了一枚极其隐蔽的微型监听器。
车内,高长河瘫在后座上,紧闭双眼,脸色灰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正气凛然”。
他并没有吩咐司机直接回省政府,而是用极其疲惫沙哑的声音,说了一个地址:“去…去‘静心斋’茶社。”
“静心斋”?一个看似普通的茶社?
监控室内的三人目光一凝。
陈局长立刻对着耳麦低声下令:“A组跟上目标车辆!b组立刻提前布控‘静心斋’,清查所有人员背景,部署监控!要绝对隐蔽!”
高长河在这种极度紧张和恐慌的时刻,没有回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要去一个茶社?
这绝对不正常!
李副组长看着屏幕上高长河那焦虑不安、不断搓揉手指的特写画面,眼神深邃。
他知道,高长河的心理防线,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固。
狐狸的尾巴,快要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