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风暴愈演愈烈,副厅长王伯君的名字如同瘟疫般在特定圈子里飞速传播,带来无尽的恐慌和窃窃私语。而这股恐怖的冲击波,也以最快的速度,狠狠撞进了江城那座早已风声鹤唳的奢华别墅。
张天贵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受伤猛兽,焦躁地来回踱步。名贵地毯被他踩得凌乱不堪。桌上的电脑屏幕,停留在天贵实业再次跌停、绿得刺眼的股价图上。旁边散落着几份内部简报,上面记录着又一家银行宣布冻结信贷、又一个重要合作项目被无限期搁置的噩耗。
但他此刻最关心的,不是这些商业上的溃败。他安插在省里的眼线,刚刚给他带来了一个足以让他心脏骤停的消息——郑斌跳楼了!李科长招供了!省纪委和调查组的矛头,已经明确指向了王伯君副厅长!
“完了…全完了…”张天贵喃喃自语,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睛里布满了疯狂的血丝。王伯君!那是他经营多年才攀上的高枝,是他自以为最稳固、最强大的保护伞!如今,这把伞竟然也要被狂风撕碎了!
郑斌的死,他还可以勉强理解为弃车保帅,虽然心惊,但尚存一丝幻想。可王伯君被直接调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在乎什么官场规则和影响,这是要彻彻底底、赶尽杀绝!
“高省长…对!高省长!”张天贵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到办公桌前,抓起那部加密电话,手指颤抖着拨通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拨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传来的却不是高长河本人沉稳的声音,而是一个冷漠的、显然是秘书的声线:“张总?高省长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张天贵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他:“我…我有急事!天大的急事!必须立刻向高省长汇报!是关于王厅长…”
“张总!”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疏离,“领导的工作日程很满。您说的任何事情,都会有相关部门依法依规处理。请您相信组织,保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相信组织?保持冷静?”张天贵几乎要疯了,对着话筒嘶吼,“王厅长都快被他们抓了!下一个就是我!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高省长接电话!他必须…”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张天贵呆立当场,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仿佛听到了自己商业帝国和整个人生崩塌的倒计时。高长河的秘书,用最官方、最冷漠的态度,给了他最明确的答案——他被放弃了!或者说,高长河自身难保,已经无力、也可能不愿意再保他了!
“啊!!!”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暴怒!张天贵猛地将手中价值不菲的加密电话狠狠砸在地上,零件和碎片四溅开来!他像疯了一样掀翻了沉重的红木办公桌,桌上的电脑、文件、装饰品哗啦啦散落一地!
“凭什么?!老子每年孝敬那么多!出了事就把老子当垃圾扔?!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谁也别想好过!”他咆哮着,双眼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
书房外的保镖和佣人听到里面巨大的动静,吓得不敢靠近。
闻讯赶来的王雅丽推开书房门,看到一片狼藉和丈夫癫狂的状态,脸色煞白:“天贵!你冷静点!别这样!”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王伯君都要倒了!高长河不管我们了!我们完了!全完了!”张天贵抓住妻子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
王雅丽强忍着恐惧和疼痛,急声道:“你别急!我…我给我爸打电话!给我哥打电话!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挣脱开张天贵,拿出自己的手机,走到角落,飞快地拨通了一个京城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她的语气带着哭腔和急切:“爸!出大事了!h省这边…”
她的话没说多久,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从最初的求助,慢慢变成了哀求,最后只剩下绝望的沉默,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显然是拒绝和切割的冰冷话语。
几分钟后,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手机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