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外的封锁线,气氛已然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之前是警察对劫匪的围困与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的是职业性的紧张和制服犯罪的决心。但现在,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甚至带着几分肃杀的气息,悄然笼罩了现场。
警方的行动明显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可以说…拘谨。之前那些若有若无指向银行内部的枪口,此刻大多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狙击组再次收到了来自指挥车的严厉确认指令:“没有绝对命令,严禁开火!重复,严禁开火!”
陈建国副局长站在指挥车外,不停地踱步,眉头锁得更深,手中的对讲机几乎要被捏出水来。他时不时抬头望向道路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通报过去多久了?”他沉声问身边的通讯员。
“七分钟,陈局。东部战区值班室已经确认收到,并表示会立刻上报,紧急处理。”
七分钟。在平时不过是弹指一瞬,在此刻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秒,银行里那个孩子的哭声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陈建国的心上。双烈属…这个身份带来的压力,远超任何穷凶极恶的匪徒。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于警笛的、更加低沉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猛兽的咆哮,粗暴地撕开了现场原有的声响格局。
所有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三辆墨绿色的东风猛士越野车,如同钢铁巨兽般,根本无视外围的警戒线,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碾过路面,掀起一阵烟尘,猛地刹停在了警方指挥车旁边!车速之快,停势之猛,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强势和焦躁。
车门被猛地推开。
为首的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夏季常服,肩章上的两杠三星显示着他上校的军衔。他的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寸头,根根头发如同钢针般直立,脸庞线条硬朗如刀削斧劈,一双眼睛锐利得惊人,此刻却燃烧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他一下车,目光就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瞬间就锁定了银行大门,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直接把那扇门给熔穿。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和一种近乎实质化的愤怒,让周围几名想要上前询问的年轻警员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
他就是王磊,东部战区某特种大队大队长,李卫国生前的战友,过命的兄弟。
紧接着,后面两辆车上也迅速跳下来七八名穿着作战服、荷枪实实的士兵,动作迅捷,眼神警惕,自动散开,形成了某种护卫和控制的态势。他们的出现,立刻让现场的武力对比和气氛变得更加复杂和凝重。
王磊根本无视那些迎上来的警方官员,大步流星,直接朝着指挥车走去,步伐沉重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陈建国连忙迎了上去。
“谁是负责人?”王磊的声音如同炸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抑不住的火气,甚至没有标准的军方接洽流程,开门见山。
“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建国。”陈建国伸出手,“您就是王队长?”
王磊直接无视了他伸出的手,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人呢?李凡人呢?!现在什么情况?!”他的语气根本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质问。
陈建国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回,心下凛然,知道对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王队长,您先别急,情况还在控制中,李凡目前情绪不稳定,但我们正在努力谈判,确保人质和他的安全…”
“控制?谈判?”王磊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猛地指向银行方向,“你们拿枪指着他的头!用狙击镜锁着他的心脏!这叫控制?!你们知不知道里面是谁?!啊?!”
他的怒吼声震得周围的人耳膜嗡嗡作响,几个附近的记者吓得差点把相机掉在地上。
陈建国脸色一阵青白,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王队长,您的心情我理解!但程序…”
“程序个屁!”王磊彻底爆发了,额头上青筋暴起,“老子现在不管你们什么狗屁程序!我现在只要里面那孩子的绝对安全!少一根汗毛,老子拆了你们市局!”
这话已经是极其严重的威胁了,周围的警察脸色都变了,但却没人敢出声反驳。对方肩上的军衔和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特种兵,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巨大力量,让他们只能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