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父亲,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维护:“婉娘她,不是狐狸精。她才华横溢,品性高洁,精通音律,诗词书画皆有涉猎,是真正的奇女子。她优秀得……甚至让孩儿时常觉得自行惭秽,整个霖安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如她这般灵魂有香气的女子。父亲如何教训、责骂孩儿,孩儿都认,是孩儿不孝,顶撞了父亲。但孩儿恳求父亲,莫要……莫要再出言污蔑于她!”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恳求,也带着不容亵渎的坚持。
“孽子!孽子啊!你竟然还敢为她狡辩!”苏永昌被他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颜面扫地,他左右张望,一眼瞥见墙角倚着一根用来支窗的、不算细的木棍,竟大步冲过去就要拿起来,“为父今日……今日非要打醒你这个被鬼迷了心窍的不肖子不可!”
柳氏见状,急忙在背后用力推了丈夫苏永年一把。苏永年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他有些恼怒地回头,却见夫人正对他猛使眼色。他瞬间会意,虽然心中对三房这出戏乐见其成,但场面话不得不讲。
“哎呀!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他立刻起身,快步上前,挡在苏文渊面前,一把夺过苏永昌手中的木棍,陪着笑脸打圆场:
“哎呀,老三,消消气,消消气!文渊这孩子好不容易从省城赶回来参加家宴,这份孝心难得啊!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苏永昌气得脸色铁青,一甩袖袍:“哼!孝心?考场失利是为不智!丢下母亲姐妹独自回府是为不孝!当众顶撞亲生父亲是为不仁!这等不智不孝不仁之徒,谈何孝心?!”
苏永年拍着他的胸口,继续和稀泥:“老三啊,话不能这么说。小孩子嘛,年轻气盛,不懂事很正常。你看看我家那个兔崽子,不也是三天两头气得我跳脚?咱们当长辈的,要是事事都跟小辈们较真,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坟头草早就三尺高喽!”
“是啊,老三,”柳氏也趁机柔声劝道,“今日是家宴,本就该是和和气气、团团圆圆的日子。文渊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等家宴过后,我们都会帮你好好劝劝他的。”
苏文博见父母都上场了,自己再坐着看戏恐怕回头没好果子吃,也帮腔道:“对啊三叔,您消消火,晚点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定替您好好‘教育教育’他!”
至于怎么“教育”,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见苏永昌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苏永年转身走到苏文渊身旁,摆出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文渊啊,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跟你爹说话的?还不快给你爹赔个不是,道个歉?”
边说边悄悄给苏文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且低头。
苏文渊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怒火,但看着二伯一家都在打圆场,想到“百善孝为先”的训诫,以及不想让祖父为难,他最终还是强忍下所有情绪,站起身,对着苏永昌的方向微微躬身,声音沉闷地说道:“爹,对不起,是孩儿冲动,口不择言,是孩儿……没有顾全大局,惹您生气了。”
苏永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回到了座位上,但胸口依旧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