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是罕见的温和:“嗯,你很勇敢,做得很好。”
林轩看着还傻愣在原地,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的耿忠,不禁失笑:“耿大哥,还傻站着干什么?不快进去看看嫂子?这两个小宝贝,先给我抱抱。”
萧箐箐一听,也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我也要抱一个!”
耿忠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儿子分别交给林轩和萧箐箐,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产房。
屋内,许娘子气息微弱地躺在收拾过的床铺上。耿忠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娘子……娘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许娘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声音细若游丝:“夫君……孩子……我们的孩子……”
耿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他用力点头:“娘子,放心,孩子们都平安!是两个带把的臭小子!娘子,你真厉害!”
听到孩子平安,许娘子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微弱而满足的笑容,心神一松,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睡之中。
林轩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轻声叮嘱:“耿大哥,嫂子现在身体极度虚弱,需要绝对静养。伤口周围每日需用金银花水轻轻擦拭清洁,更换干净药布。必须派人寸步不离轮流看守,注意保暖,密切观察。尤其要注意她是否会发热,伤口是否有红肿或异常出血,一旦有变,立刻来找我,一刻也不能耽搁!”
“我记下了!姑爷!大恩大德,耿忠没齿难忘!”
耿忠重重磕头,声音哽咽。
林轩抬头望了望墨蓝色的夜空,星子疏朗,弯月西斜。他猛地一拍额头,脸上露出一丝懊恼和担忧:“糟了!今日是苏家家宴!也不知如今进行得如何了?二叔他们定然会借题发挥……娘子独自一人面对,不知能否镇住场面……”
一股想要立刻赶回苏府的冲动涌上心头,但他转头看向屋内——烛火摇曳下,许娘子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耿忠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挥之不去的忧虑。
林轩的脚步顿时定住了。产妇术后最初的几个时辰是感染和并发症的高发期,虽然他已尽力做了消毒和缝合,但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他必须留在这里密切观察,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此刻离开,无异于将刚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又推了回去半只脚……”他心中叹息,对苏半夏的担心与眼前病人的安危交织在一起,让他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李弘烨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对林轩的审视与重视,又加深了几分。他朝着林轩微微拱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分量:“林公子,今夜惊心动魄,辛苦了。不知眼下,可否有时间一叙?”
林轩收回望向屋内的目光,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李公子见谅,并非林某不愿。只是你也看到了,嫂子刚经历剖腹之术,此刻正是最关键的观察期,高热、出血、甚至……都可能发生。我实在不敢,也不能离开半步。”
他指了指屋内,语气坚定。
李弘烨闻言,非但没有不悦,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他略一沉吟,便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语气依旧温和:“林公子医者仁心,李某佩服。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强求林公子移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可好?今晚便由我做东,遣人去醉仙楼置办一席酒菜,直接送到这小院中来。我们几人,就在这院中,借着星月灯火,秉烛夜谈。一来,绝不耽误林公子随时照看许娘子病情;二来……”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李玉瑶,又落回林轩身上,笑容温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我与舍妹此番前来霖安,诸事已了,原计划明日便要启程返回京城。今夜,便当是诸位为我们兄妹二人饯行,也借此机会,与林公子这等惊才绝艳之士,好好结交一番。不知林公子意下如何?”
林轩看着李弘烨那无可挑剔的笑容,又瞥了一眼屋内需要守护的病人,心知这已是最好的安排,便点了点头,爽快应承下来:“李公子思虑周全,如此甚好!那林某便却之不恭了。只是要委屈李公子和玉瑶姑娘,在这陋院之中将就一晚了。”
“何来委屈?”李弘烨笑容加深,“能与林公子这般妙人月下共饮,便是身处茅屋,亦胜却琼楼玉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