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钻出地道时,铜雀正用喙啄他耳垂。玉圭在掌心发烫,碎片边缘忽明忽暗,像在呼吸。他没停步,拐进三条街外的废弃图书馆,铁门锈得合不拢,他侧身挤进去,反手用书架抵住。
铜雀飞到窗台:“他们三分钟后到。”
李修然把棋谱铺在积灰的阅览桌上,掏出玉圭压在纸面交叉点。林婉儿的声音立刻钻进耳朵,断断续续:“转……逆三格……再下移。”
他手指按她说的位置挪动,玉圭突然震动,纸面浮起一层淡光,原本模糊的人名渐渐清晰。铜雀扑下来:“这是联盟高层代号!第三个名字——是现任执事长老。”
李修然瞳孔一缩。窗外传来无人机低鸣,由远及近。他抓起玉圭贴在额角,闭眼集中精神。林婉儿的意识像细线缠绕进来,引导他拆解棋谱结构。每解开一层,玉圭就亮一分,纸上的名字也多一个红叉。
“他们在调动天机阁。”铜雀盯着窗外,“东南角两架,西北角一架,正在扫描热源。”
李修然没抬头,左手继续推演棋谱,右手摸出铜钱剑压在桌沿。林婉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叛徒……用的是初代密钥……激活玉圭反向……就能锁定他位置……”
铜雀突然压低声音:“屋顶有脚步声。”
李修然猛地睁眼,玉圭光芒暴涨,棋谱上第七个名字被红光圈住——正是风水世家联盟的财务总管。他一把抓起玉圭塞进衣袋,铜钱剑甩手钉入天花板。木屑纷飞间,两个黑衣人破瓦而下,短棍直取他咽喉。
他侧身避过第一击,铜雀俯冲啄向第二人眼睛。趁对方抬手遮挡,李修然抄起椅子砸中其膝窝,顺势滚到书架后。林婉儿的残识突然在他脑中尖叫:“别碰东墙第三排书!那是信号干扰器!”
他硬生生刹住脚步,改道扑向消防栓。拧开阀门的瞬间,水流喷溅到天花板线路,火花四溅。整栋楼灯光骤灭,无人机扫描光束在窗外乱晃。
“玉圭能回传信号了!”铜雀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头,金属羽翼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光泽,它急促地啄了啄李修然的衣领,“快输入坐标!能量波动正在衰减!”
李修然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鲜血顺着指节滑落,在玉圭斑驳表面勾勒出繁复符文。当最后一笔落下,血珠竟如活物般蠕动着渗入玉圭裂缝,那些蛛网般的裂痕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碎片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仿佛困着狂躁的野兽,震得他虎口发麻。
就在此时,一道幽蓝光束破空而出,如利剑般刺向窗外。远处写字楼顶层应声爆裂,防爆玻璃化作漫天晶雨,在夕阳映照下闪烁着血色光芒——正是财务总管那间从不对外人开放的私人办公室。
无人机群突然调转方向,朝那栋楼俯冲。铜雀兴奋地拍翅:“他暴露了!天机阁会先围他!”
李修然却皱眉盯着玉圭。林婉儿最后的声音微弱如风:“小心……初代……没睡……”话音未落,玉圭蓝光转红,竟自动在他掌心拼出新坐标——城郊墓园最老的那棵槐树下。
铜雀的羽毛瞬间炸开,每一根青蓝色的羽丝都像触电般竖立,它在李修然肩头焦躁地跳跃,尖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它在主动接收信号?谁在那边?这波动……不对劲!”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涌来,刺耳的鸣响撕裂了夜晚的宁静,红蓝交替的光影透过窗帘缝隙,在墙壁上疯狂舞动。李修然脸色一沉,迅速将那块温润的玉圭塞进怀中,冰凉触感透过衣料直抵皮肤。他转身冲向门口,脚步在木地板上踏出急促的回响。
经过那扇破碎的玻璃窗时,一阵夜风裹挟着硝烟味灌入,吹乱了他的额发。他下意识瞥向窗玻璃碎片——在那扭曲的倒影中,左眼布满蛛网般的血丝,仿佛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而右眼瞳孔深处,竟隐约浮现出一枚古朴的青铜罗盘虚影,指针正以诡异的频率微微震颤,如同在回应某个不可见的召唤。
“走。”他扯下窗帘裹住玉圭,“去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