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赵强和李娟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他们对凌云的勤奋表现出明显的不屑和反感。周三下午,凌云正埋头对比图纸,听见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议论。
“真是能装,天天演给领导看。”王鹏的声音刺耳地传来,他是三个人中最直言不讳的一个,“再怎么表现,不还是个临时工?”
赵强冷笑一声附和:“就是,显得就他一个人能干似的。这么爱表现,怎么不去考个正式编制?”
李娟虽然没说话,但总是跟着他们一起,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向凌云的方向。
在这几人中,陈颖的态度最为矛盾。她内心佩服凌云的努力,有时甚至会在学习上悄悄模仿他,但胆小怕事的性格让她从不敢公开表示支持。每当王鹏他们议论凌云时,她总是低下头假装忙碌,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这天下午,王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像是故意要说给全办公室听:“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再怎么拼命也改变不了劳务派遣的身份,何必呢?”
老张忍不住出声制止:“小王,少说两句!有这功夫不如多干点正事。”
这时,孙磊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议论立刻皱起眉头:“王鹏,你们都很闲是吗?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吗就在这里说闲话?”他走到凌云身边,故意大声说:“凌云,钱副科长刚才找你,好像有重要的工作要交代。”
这一幕恰好被刚从会议室出来的钱前进看到。他的目光在紧绷的凌云、愤愤不平的孙磊和一脸不屑的王鹏三人之间扫过,最后什么也没说,但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思。
第二天,钱前进布置任务时特意走到凌云工位前,声音足以让整个办公室都听到:“凌云,这份青川乡的林地权属争议案例,你重点研究一下,下周一科室例会,你给大家讲讲处理思路。”
“好的,钱主任。”凌云接过文件,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王鹏他们的鄙夷、陈颖偷偷投来的羡慕、孙磊鼓励的眼神。
下班时,陈颖磨蹭到最后,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快速从凌云身边经过,极小声道:“你讲的时候……我会认真听的。”说完就慌张地离开了,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凌云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在这个复杂的职场环境中,有人明目张胆地反对,有人偷偷地支持,还有人选择明哲保身。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用更扎实的成果,去回应所有的质疑,也不辜负那些默默的支持。他收拾好东西,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上了回家学习的路。
周三下午,科室里年龄最大的老张路过凌云工位,看到凌云正在整理的界线对比图,忍不住驻足指点:“凌云啊,你这个标注方式太复杂了,实际勘界时根本用不上。我教你个简便方法…”
凌云虚心求教,老张也不藏私,把自己几十年工作经验总结的窍门倾囊相授。这一幕钱前进看在眼里,他什么也没说,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周末两天,凌云也没有休息,而是跑到市图书馆查阅更多林业管理方面的书籍和论文。他甚至联系了一位大学时认识的林业专业的同学,咨询了一些专业问题。
周一一早,凌云将精心准备的分析报告放在钱前进桌上。报告不仅完成了要求的争议地块分析,还附加了对历史界线争议产生原因的综述和解决建议。
钱前进看完报告后,久久没有说话,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凌云:“这些都是你独立完成的?”
“是的钱主任。参考了您给的资料和孙场长的笔记,还有图书馆找到的一些参考文献。其中有关政策解读的部分,我还特意咨询了局政策法规科的同志,确保没有理解错误。”凌云有些忐忑地回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钱前进摇摇头,语气难得地温和:“相反,做得很好,超出我的预期。”
这时,刘建军科长也走过来,看了看凌云的学习成果:“年轻人肯钻研是好事。这样吧,今后科室的一些基础性调研工作,你可以多参与一些。”
“谢谢刘科长,谢谢钱主任,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学习的。”凌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凌云每日通勤路上聆听学习音频,早晚加班自学林业知识,将一切空闲时间都化为成长的阶梯。同事们对他或赞许或不解的目光再也无法扰乱他的节奏。他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日复一日。
一天上午的工作间隙,钱前进来到凌云工位前,拿起凌云正在整理的林权档案:“这部分界线争议的处理,要特别注意五三年和七八年政策的变化。当年勘界时,有些细节处理得不够规范。”
凌云认真听着,随即提出自己的疑问:“钱主任,我在对比档案时发现,青川乡三处争议地块中,有两处都是因为当年测量技术限制导致的界线模糊,这种情况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理更妥当?”
钱前进略显惊讶,没想到这个劳务派遣的年轻人已经钻研得这么深入:“这个问题问得好。处理历史遗留问题,既要尊重历史事实,也要考虑现实情况…”他详细讲解了处理这类问题的原则和方法,凌云赶紧记下要点。
一个月后,凌云已经基本掌握了林业政策的基础知识,能够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林权档案整理工作。钱前进看到凌云的进步,也更加愿意给予指导。
驶出林业局大院,夕阳的余晖洒在山林上,泛起一片金黄。凌云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乡间公路上,感受着这份踏实和充实。虽然还是那个需要先飞的“笨鸟”,但凌云相信,在领导的指导下,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有一天能够在这片热爱的山林间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