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始皇的血(2 / 2)

这光粒并非能量,也非物质。它是……概念的碎片。

这一点碎片,承载着的是“书同文”这个概念在仙秦宇宙中的部分定义与历史重量。它包含着仓颉造字的神话投影,包含着李斯统一小篆的律法光辉,包含着无数文人以笔墨书写帝国篇章的记忆碎片……这一点金光逸出后,并未立刻湮灭,而是在虚空中闪烁了一下,如同一声微弱的叹息,随即才彻底黯淡、消散。

而玄衣上的那道裂痕,并未因这碎片的逸出而愈合,反而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了一下,似乎有扩大的趋势。

嬴政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轻微的晃动。他那万古不变、冰冷如同星核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幻觉的波动。这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存在本质被直接创伤所带来的、概念层面的剧烈震荡。

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归零号”那持续不断、精准无比的定义重置压力的倾泻,以及维系时间线存在的巨大消耗,嬴政玄衣上的裂痕,开始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增多,延长。

“嗤……”第二道裂痕出现在右臂,逸散出的金光碎片承载着“车同轨”的部分概念,包含着帝国驰道纵横星海的壮阔蓝图,包含着标准轨距带来的物流与统治效率……

“嗤……”第三道裂痕出现在胸前,逸散出的碎片与“修长城”相关,蕴含着抵御外侮的意志,凝结着无数役夫的血汗与工匠的智慧,是守护与隔离的象征……

“嗤……嗤……”

裂痕越来越多,如同蛛网般开始在他的玄衣上蔓延。每一声轻微的“嗤”响,都代表着一项仙秦赖以立国的核心概念,一部分定义与历史,正从嬴政的存在本质中被强行剥离、逸散。

金色的概念碎片,如同从他身上流淌出的、闪耀着辉煌过往的血液,不断从裂痕中飘散出来,在冰冷的虚空中明灭,然后归于彻底的寂灭。每一点碎片的消散,都意味着仙秦宇宙的某一部分历史、某一条规则,正在加速被遗忘,被否定,被“归零”。

嬴政脚下的那片虚幻疆域,随着他本体的概念受损,也变得愈发不稳定。疆域内的光芒急剧黯淡,边缘区域开始大片大片地崩塌、消散,如同被无形橡皮擦去的沙画。那强行被他意志撑起的“仙秦”概念,正在因为其核心支柱的碎裂而加速瓦解。

玄衣帝王,依旧屹立。

尽管裂痕遍布,尽管金色的概念之血不断流淌,他的脊梁依旧挺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自我折叠的灰色几何。只是,那目光中蕴含的,不再是纯粹的、压倒一切的帝王威严,而是混合了一种……悲怆的、与注定的终局对抗到底的、近乎固执的决绝。

他正在流血,流的是构成帝国与他自身存在的概念之血。

每一滴“血”的流失,都让他更接近那最终的静默。

但他没有后退,哪怕一步。

这场始于概念争夺的对峙,终于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一方正在以最本质的方式,被缓慢而确定地……肢解、归零。始皇的血,昭示着仙秦文明最后壁垒的崩塌,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