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让观众去“感受”。
“这,便是长公子扶苏的温柔。”胡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是面对‘糯米糍’幼崽时的无奈与包容,是聆听百姓疾苦时眉宇间的忧色,是这铁血大秦律法之下,一丝永不磨灭的仁德之光。它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坚韧,构成了这片‘无限’之中,唯一的……悖论与生机。”
解说结束了。
展厅内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绝对寂静。
每个人,无论其文明背景、知识结构如何,都确实从这片被胡亥赋予了如此多沉重、荒诞又微妙内涵的“空白”中,“感受”到了一些东西。或许是自我心理暗示,或许是胡亥那极具感染力的解说真的赋予了这片虚无以“形而上”的形态,又或许,这片“空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罗夏测试,映照出了观者内心的恐惧、敬畏与想象。
终于,一位来自艺术高度发达星系的评论家,用颤抖的触须发出了第一声赞叹:“……无法用任何已知美学框架解构……它解构了‘存在’本身……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闸门,瞬间引发了潮水般的共鸣。
“没错!这沉默!这头发!这杀气!这温柔!竟然能如此和谐地统一于‘无’!天才!”
“它挑战了艺术的边界!不,它重新定义了艺术!”
“胡亥公子不愧是超越时代的艺术先驱!”
“《∞》,当之无愧的终极之作!”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人们围着那片“空白”,如痴如醉,仿佛从中看到了整个仙秦的缩影,看到了宇宙的真理。
胡亥站在狂热的人群之外,脸上那疲惫与亢奋交织的神情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虚无。他远远地望了一眼咸阳宫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李斯、嘴角抽搐的蒙恬,以及那位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此刻正望着那片“空白”眼神复杂的长兄扶苏。
他轻轻嗤笑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艺术?终极?不过是……把你们不敢看、不愿懂的东西,掏出来,变成一片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存在’的……空白罢了。”
说完,他转身,融入了展厅边缘的阴影之中,留下身后那片引发无限解读的《∞》,以及一群依旧在“大受震撼”中无法自拔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