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彻底无言以对。用幼儿园老师去碾压一个高等魔法文明的最强战力，这种降维打击，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搞笑或者荒唐的范畴，带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
“这还不是最绝的。”玉佩继续投放着精神炸弹，“你爹最近又有了新灵感。他认为单纯的制度管理和思想教化还不够‘润物细无声’，他要把大秦的文化符号，植入到多元宇宙每一个幼崽的童年记忆里。他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叫‘仙秦文化符号沉浸式体验项目组’。”
“这又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玉佩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调侃，“他们最新推出的产品，是一款跨位面流行的儿童零食，叫‘哇哈哈仙秦版’。包装上印着q版的你爹头像，瓶身上写着‘喝哇哈哈，做守法好宝宝’。据说喝下去有种……嗯，被律法条文洗礼灵魂的感觉。还有一个爆款玩具，叫‘丞相李斯语音智能积木’，搭积木的时候，会有一个严肃的声音不断提醒你：‘结构不稳，违反力学定律，依据《工律》第三章第二条，建议即刻整改。’据说能有效培养幼儿的规则意识和严谨作风。”
扶苏想象着一个来自科技高度发达世界的小孩，玩着会批判他搭建的积木城堡不符合物理定律的玩具，喝着能让他潜意识里认同中央集权制度的饮料……这已经不是文化输出了，这是对童年想象力和自由意识的精准阉割。
“他还参考了某个科技位面的‘主题乐园’概念，正在打造‘大秦仙朝多元宇宙亲子乐园’。”玉佩如数家珍，“第一期项目包括‘长城漂流’、‘兵马俑军团大巡游’、以及最受欢迎的‘焚书坑儒……呃，是坑里的小怪兽’互动射击游戏。你爹亲自审阅设计方案时，对‘坑儒’环节的娱乐化表示不满，认为‘未能体现当时严峻的思想斗争形势’，要求加强教育意义，最后改成了‘识别错误思想，投喂正确价值观’的答题闯关模式。”
扶苏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把严肃的历史事件，甚至是带有血腥色彩的政治运动，都变成了主题乐园里的娱乐项目？这已经不是黑色幽默了，这是一种……超越了时空和伦理的诡异重构。
“哦，对了，”玉佩似乎想起了什么，“最近‘奇想国’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很能说明你爹这套体系的……副作用。”
“什么状况？”
“那个位面原本的‘主宰’，或者说‘核心概念’，是一个叫做‘永恒童真与幻想’的抽象存在。它对你爹这种‘规范化管理’非常不满，但又打不过那位桃树精老师。于是，它采取了一种消极抵抗的方式。”玉佩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它开始影响那些已经被‘大秦幼儿园’接收的、本土的小马驹和毛绒玩具。具体表现就是，它们在背诵《秦律》时，会不由自主地把条文编成极其洗脑的dis舞曲；在绘制‘陛下祥云图’时，会把云彩画成和棒棒糖的形状；甚至在练习‘兵马俑操’时，动作会逐渐变得像在跳芭蕾舞……”
“我爹……他肯定气坏了吧？”扶苏几乎能想象他父亲铁青的脸色。
“恰恰相反！”玉佩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爹观察了几天后，竟然龙颜大悦！他在朝会上对众仙臣说：‘此乃教化与本土特色相结合之典范！律法条文，配以乐曲，更易传唱；威严仪仗，融入柔美，刚柔并济。此正体现了朕之仙朝，海纳百川，兼容并包之气度！传朕旨意，将此种‘律法迪斯科’和‘糖果祥云’作为成功案例，向其他分园推广！要鼓励各园区在坚持大秦核心价值不动摇的前提下，勇于探索本土化、特色化的教学模式！’”
扶苏彻底愣住了。他父亲这种……这种化“bug”为“feature”，把反抗和异化直接吸纳成为自身体系一部分的能力，简直恐怖如斯！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充满弹性的网，任何撞入其中的东西，无论是抵抗、是变异、甚至是笑话，最终都会被这张网捕获、消化，变成支撑这张网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诡异的养料。
“所以现在，”玉佩总结道，“你爹的多元宇宙幼儿园事业，正在以一种既严肃又荒诞，既高效又诡异的方式，蓬勃发展中。他每天要审阅来自无数个位面的‘幼儿成长评估报告’，批改各分园园长呈上的‘特色教学方案’，还要亲自接见那些在‘仙秦宝宝荣耀’系统中达到‘小卿相’级别的、来自不同种族的优秀幼儿代表——上次接见的是一位来自机械文明、会用焊枪雕刻迷你兵马俑的机器人宝宝，和你爹讨论了足有半个时辰关于‘标准化零件与个性化表达的辩证关系’。”
扶苏仰头望天（虽然他只能看到马车顶棚），心中五味杂陈。他那位曾经追求长生、渴望掌控人间的父亲，如今确实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统治疆土或追求个人不朽，他想要的是塑造未来，塑造无数个世界的未来。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无孔不入的方式，将“秦”的印记，刻进多元宇宙的基因里。
这宏大的野心，这奇葩的手段，这让人哭笑不得的执着……
“知道我现在最后怕的是什么吗？”玉佩幽幽地问。
“是什么？”
“我怕他某天突然觉得，光是教育娃娃效率还是不够快，不够直接。”玉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怕他下一步，会推出一个‘大秦仙朝价值观成人再教育速成班’，或者搞一个‘跨位面公务员资格考试’，要求所有链接世界的成年生灵，都必须通过考试，持证上岗……那画面，我都不敢想。那才是真正的，让多元宇宙所有打工人都落泪的终极KpI啊！”
扶苏默默地打了个寒颤。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世界的科学家、艺术家、魔法师、星际战士……被迫放下手头的工作，埋头苦读《韩非子选读》和《仙秦行政流程优化概论》的场景。
而他胸前的玉佩，也陷入了沉默，仿佛在为自己预见到的那片更加“光明”，也更加“卷”的未来，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