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位“熵增俱乐部”的首领,那不断衰变的光影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彻。他周身的混乱气息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消散,试图维持的威严姿态瞬间垮掉,腰杆下意识地挺得笔直,双手紧贴裤缝(如果那光影算是裤子的话),头颅微微低下,用一种近乎条件反射的、带着颤音的精神呐喊,响彻了寂静的虚空:
“教……教官好!”
蒙恬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那层不稳定的人形光影,落在了其核心处那个虽然成熟强大、但依稀能辨认出些许轮廓的意识本源上。
他想起来了。
很多很多年前,在他那臭名昭着……啊不,是声名远扬的“军事化管理夏令营”里,第一批刺头学员中,有一个特别不服管教、总喜欢宣扬“混乱才是美”、“规则就是枷锁”的“暗影族”少年。没少被他用“超级作业加倍”和极限体能训练收拾得哭爹喊娘,最后也是哭着(能量态,流不出眼泪,但波动是那个意思)写完了保证书才毕业的。
没想到,当年那个宣扬混乱的叛逆少年,如今成了宣扬“熵增”、反社会的成年文明首领。
蒙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而,这沉默的注视,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威力。
“熵增俱乐部”首领(前暗影族叛逆少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意识核心直冲天灵盖(如果他有的话)。当年被蒙恬支配的恐惧,被无穷无尽作业淹没的绝望,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对“立正”、“报告”、“纪律”的条件反射,如同潮水般瞬间复苏,压倒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混乱哲学”。
他周身的混乱光影彻底维持不住,显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眼神躲闪的人形本体。他身后的舰队成员们也全都傻眼了,他们那信奉混乱、蔑视一切的伟大首领,居然……居然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在对方面前立正站好,还喊“教官好”?!
这仗还怎么打?!道心都碎了啊!
蒙恬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力量:
“看来,当年的保证书,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
“熵增俱乐部”首领(前暗影族叛逆少年)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低下头。
“教……教官……我……我错了……”
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一场足以波及数个星系的、由反社会成年文明发起的恐怖袭击,就在蒙恬教官和他那支由“前熊孩子”组成的“幼儿护卫队”面前,以这样一种极其荒诞、却又合乎某种“因果律”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蒙恬看着眼前这个“能打的”(指认出他身份并条件反射立正),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失望。
就这?
还以为终于能活动下筋骨了。
他转身,对着身后依旧保持结阵状态的“幼儿护卫队”挥了挥手:
“解散。各归各位。”
“叽!(是!教官!)”
“咕噜!(明白!)”
“熊孩子”们瞬间解除战备状态,又变回了那群嬉笑玩闹的幼儿园小朋友,仿佛刚才那支煞气腾腾的小军队只是幻觉。
蒙恬则单手提着那个如同霜打了茄子般的“熵增俱乐部”首领(前暗影族叛逆少年),像是提着一袋不合格的训练器材,向着咸阳宫的方向走去。
他得去跟陛下汇报一下,顺便问问,这个“毕业”后走上邪路的学员,是该回炉重造呢,还是直接……“超级作业超级加倍”?
看来,这幼儿园的安保工作,除了防备外敌,还得注意一下“毕业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和社会适应性问题。蒙恬觉得,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