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清醒的时候不多……像隔着层毛玻璃听人说话……蜂鸣声……一直在响……”
录音里传来纸张翻动和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刘老医官!):“说重点!谁在给你下指令?”
“……不知道……直接响在脑子里……像回忆……又像命令……找到‘蜂后’……测试她的反应……记录数据……必要时……引导她‘归巢’……”
“归哪个巢?!基地不是炸了吗?!”
“……新的……他们建了新的……我不知道在哪……指令只说到‘引导’……”
“怎么引导?!”
“……用‘逆鳞’……刺激她……观察印记反应……数据会自动上传……”
“上传到哪?!”
“……不知道……每次指令结束……有一段……固定的频率信号……像钥匙……咔哒……咔哒……响六次……”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漫长的空白,最后是极轻微的、仿佛无意录到的刘老医官的嘟囔:“……六次……蜂巢核心频段……的……阴魂不散……”
录音结束。半夏后背紧贴隔间冰冷的瓷砖,呼吸急促。
蜂巢残余不仅存在,还在建新巢!他们在用赵铁柱做中转站,远程监控并试图控制她!“归巢”是个陷阱!
第二天去卫生队,她格外留意环境。果然,在研磨间、晾晒场、甚至厕所,都发现了隐藏极好的微型传感器,不是军方制式,更小巧,伪装成螺丝或接线盒。
吴军医让她帮忙整理一批旧档案。在一摞发黄的病历本里,她猛地抽出一份,患者姓名被涂黑,主治医师签名:吴启明(吴军医的名字)。诊断记录:“听觉神经异常放电,伴幻听、定向力障碍。疑似长期暴露于特定高频信号所致。建议脱离源环境。”
日期是十年前。
她抬头看向外面正在称药的吴军医。这个一丝不苟的老军医,也曾是受害者?
下班前,吴军医突然递给她一小包药茶:“安神助眠的。看你眼下发青。”
半夏接过,闻了闻:酸枣仁、百合、茯苓……都是寻常安神药材,但底下似乎混了点极细的、味道陌生的粉末。
她道谢,揣进口袋。
回连队的路上,经过一片小树林,她假装系鞋带,迅速将那包药茶埋进树根下。
晚上班会,代理连长宣读了一份司令部刚下发的通知:近期将组织一次多兵种联合演习,代号“淬火”。要求各连加强通讯器材维护保养,特别是单兵电台和指挥网络调试,确保演习时通讯畅通无阻。
“通讯频段列表下发各排,明天开始,每天抽一小时专门熟悉调试!别到时候抓瞎!”
名单到手,半夏一眼扫过去,心跳骤停,其中一个备用加密频段的代码后缀,正是“.hc6”。
蜂巢(hivecell)!六号频段!
演习庞大的通讯网络,是最好的信号传输掩护。他们打算在演习时,用这个频段向她发送“归巢”指令!
散会后,李静在她身边擦过,手指极快地在她的手心划了三个摩斯密码点。
“小心。电台。”
深夜,她躺在黑暗中,耳朵里似乎已经提前响起了那模拟蜂鸣的、催命的“咔哒”声。
一次、两次、三次……
她攥紧枕套里那把蜂巢匕首。
这一次,不能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