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以前个老家伙落这儿的。”老军医头也不抬,“怎么?你认识?”
“不……不认识。”半夏低头掩饰慌乱,手指却死死攥着书页。爷爷的笔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这个医务室有什么关系?
下午人少些时,老军医叼着烟凑过来,状似随意地问:“丫头,老家哪的啊?”
“江南……”
“哦?江南好啊,”老军医吐个烟圈,“当年有个老哥们儿,也是江南人,一手草药功夫绝了!战地救护时没少靠他救命……”他眯眼瞅着半夏,“姓林,你认识不?”
半夏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不……不认识。”
“啧,可惜了。”老军医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溜溜达达走开了。
快晚饭时,门咣当被推开。白天脚踝肿那兵竟自己走进来了,虽然还瘸,但肿消了大半!
“神了啊大夫!”兵嗓门亮堂,“这泥糊糊比止痛片好使!明天还能换药不?”
一屋子伤兵都瞪眼看过来。老军医哼笑:“美得你!当这是伺候月子呢?”却偷偷冲半夏挤挤眼。
收拾东西下班时,小护士凑过来小声说:“刘医官平时凶,其实心软着呢……他今天夸你了。”
回去路上,半夏心里翻江倒海。爷爷的笔记,老军医的试探,军官的安排……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快到宿舍楼时,黑影里突然闪出个人拦在前头。半夏吓一跳,定睛看竟是火车上那个军官!
“首长好!”她慌忙立正。
军官摆摆手,目光沉静:“今天怎么样?”
“还……还行。”
“刘医官……”军官顿了顿,“他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半夏心跳如鼓:“就……问了问老家……”
军官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个老式牛皮纸信封,封口磨得发毛。
“这个,”他声音压得更低,“回去再看。关于你爷爷的。”
半夏手抖得差点没接住。军官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消失在暮色里。
她攥着那信封,像攥着块烧红的炭,一路冲回宿舍,一头扎进床铺。
“咋了书呆子?”张大伟在下铺嚷嚷,“让狗撵了?”
半夏没吭声,用被子蒙住头,手指颤抖着撕开信封。
里头只有张发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军人勾肩搭背笑着,背后是野战医院的帐篷。左边那个眉眼英气,正是年轻时的爷爷。右边那个……
半夏呼吸骤然停止——是白天那个胡子拉碴的老军医!刘医官!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墨迹褪色却依然锐利:
“林、刘:阄苍行动,同生共死。”
阄苍行动!文件袋里那个绝密行动代号!
被子外面传来张大伟的嚷嚷:“书呆子!刚才门口值班说有人给你塞了封信?啥情况啊?相好追到部队来了?”
半夏猛地掀开被子,脸色苍白如纸。
下铺李静正抬头看她,目光相遇时,李静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小心。”
窗外,夜幕低垂,寒风呼啸着卷过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