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递过帖子,用江南口音说:“小生苏枫,江南来的,多些小哥通融。”
门童接过帖子,对照名册上的“苏枫”二字,又上下打量了叶枫一番——青布长衫,眼角细纹,眼神腼腆,确实像个江南来的落魄书生。他点了点头:“进去吧,里面已经开始布置了,流杯池边的石凳上有你的名字。”
叶枫松了口气,道了声谢,走进流杯池。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是宰相的侄子李存义,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脸上满是傲慢。叶枫下意识地低下头,往柳树后面躲了躲,直到李存义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敢走出来。
他按照门童说的,找到刻着“苏枫”二字的石凳,坐下后,假装整理长衫,悄悄观察周围的环境:流杯池的中央有座亭子,亭子里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应该是诗会的主场地;池边的柳树下,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石凳,上面刻着参会者的名字;远处的茶桌旁,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身影——是小泥人,她正假装喝茶,眼神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
“这位兄台,可是江南来的苏枫?”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枫转过身,见是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人,面如冠玉,眼神清澈,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墨竹。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却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显得格外低调。
叶枫站起身,拱手道:“正是小生,不知公子是?”
“在下萧景渊。”年轻人笑着回礼,“早就听说江南多文人,今日见到苏兄,倒是想和苏兄讨教讨教江南的诗风。”
叶枫心里一动——萧景渊!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靖王世子!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用江南口音说:“萧公子客气了,小生不过是略懂皮毛,哪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
“苏兄不必谦虚。”萧景渊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拿起折扇,轻轻扇了扇,“我曾去过江南,最喜欢江南的‘婉约诗风’,比如‘杏花春雨江南’,读起来就像在画里走了一遭。苏兄来自江南,想必对这种诗风很熟悉吧?”
叶枫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萧公子说得是。江南的诗,多是写山水、写烟雨,比如小生家乡的西湖,雨天的时候,湖面雾蒙蒙的,远处的雷峰塔若隐若现,就像诗里写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萧景渊眼睛一亮:“苏兄这句说得好!我去年去西湖,也遇到了雨天,当时就觉得那景色,用‘山色空蒙’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对了,苏兄有没有写过关于西湖的诗?不妨念来听听。”
叶枫心里一紧——他哪里写过什么诗?不过是之前听林沁念过几首江南的诗,记在心里罢了。他定了定神,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小生倒是写过一首《忆西湖》,只是水平有限,怕让萧公子见笑。”
“苏兄尽管念来,我们不过是切磋而已。”萧景渊笑着说。
叶枫深吸一口气,缓缓念道:“烟雨笼湖柳色新,画船轻泛渡游人。雷峰塔下千年约,不及西湖一片春。”
这首诗是他临时拼凑的,前两句写西湖的景色,后两句借用“雷峰塔”的典故,没想到萧景渊听了,竟拍着手叫好:“好一句‘不及西湖一片春’!苏兄这诗,既有景色,又有情感,比那些只会堆砌辞藻的诗好多了!”
周围的人听到萧景渊的叫好声,纷纷看过来。李存义也走了过来,斜着眼睛打量叶枫,不屑地说:“不过是首平庸的诗,萧世子也值得这么叫好?我看这江南书生,也没什么真本事。”
叶枫心里不悦,却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假装腼腆。萧景渊却皱起眉头,对李存义说:“李兄此言差矣。诗无好坏,贵在有真情。苏兄的诗里有对家乡的思念,有对美景的赞叹,这就比那些无病呻吟的诗强多了。”
李存义没想到萧景渊会为叶枫说话,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敢反驳——靖王在朝中的势力不小,他不敢轻易得罪。他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萧景渊看着李存义的背影,摇了摇头,对叶枫说:“苏兄别介意,李存义就是这样,仗着宰相是他叔叔,目中无人。咱们不理他,继续聊诗。”
叶枫点点头,心里对萧景渊多了几分好感——没想到这位世子,不仅文雅,还如此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