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看去,只见来者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持一杆亮银枪,枪尖寒芒闪烁,显然武艺不弱。那汉子护在年轻汉子身前,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伤我徒弟!”
卞祥听罢,怒极反笑,厉声骂道:“好个泼贼,竟在此颠倒黑白!分明是你那不成器的徒弟要劫我梁山的马,技不如人反受了伤,倒成了我梁山的不是?真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你这做师父的与他一般,也是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货色!”
那汉子一听,惊讶道:“你是梁山的人?我听闻梁山寨主赵复素有贤名,麾下好汉个个义薄云天,怎会纵容手下在此劫掠马匹?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他虽是这般说,手中长枪却并未放下,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目光在卞祥与那些受惊的马匹之间来回逡巡,显然对之前的冲突仍存疑虑。
这时一旁另一个汉子开口道:“师父和他啰嗦什么!如今他伤了三弟,我们又伤了他的人,此事已经不能善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尽数拿下,夺了马匹,再去官府领赏!”
那汉子听罢,心知此事已难善了,不由得双眉紧锁,再看向卞祥时,目光中已添了三分忌惮、七分决绝。他暗忖道:“梁山势大,那赵复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若今日结下这冤仇,恰如捅了马蜂窝,日后怎得安生?”怎奈眼前形势,已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他把心一横,道一声:“得罪了!”手中长枪一抖,如毒蛇出洞,直取卞祥面门。
卞祥见那汉子枪法精熟,知是劲敌,又见四下里人马越聚越多,自家兄弟却个个带伤,犹要分神约束那乱窜的惊马,心下暗叫:“苦也!这番却是陷在绝地里了!”他环顾左右,弟兄们气力已竭,正是强弩之末,情势危如累卵。
当下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开山斧在胸前霍地一荡,声如沉雷:“二位兄弟!听我号令,速速护着受伤弟兄突围回山,一个不得有失!这些马匹得失事小,我梁山兄弟的性命事大!这般有我殿后,速去!”
话音未落,他已猛拽缰绳,战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手中那柄开山斧早抡圆了,宛如一道泼风也似的银光,先逼开近前两名汉子,随即更不迟疑,竟单人匹马,直撞向敌军最密之处!正是要舍了自身,将这千斤重担一力挑起,好教兄弟们挣出这龙潭虎穴。
石秀见卞祥如此,眼眶一热,却也知晓此刻不是犹豫之时,急声对邓飞道:“邓飞兄弟,事急!你我各引一半弟兄,分头突围,务必将此间消息报与山寨知晓!”
邓飞重重点头,对着卞祥嘶吼道:“哥哥万万保重!我在山寨等你归来!”说罢,他挥舞铁链缠住一名敌兵的长刀,奋力一扯将其甩翻在地,随即招呼左右护着几匹尚能控制的战马,泼风也似朝东侧密林便闯。
此时那使长枪的汉子正与卞祥缠斗不休,另一汉子见自家兄弟倒地,又见梁山人马欲走,登时怒火攻心,大喝一声:“休走了梁山贼寇!”引着麾下人马便欲截杀邓飞。
石秀眼明手快,岂容他得逞?手中棍棒如蛟龙出海,直取那汉子,怒喝道:“贼子安敢伤我兄弟!”这一棍又快又狠,带着破空之声,逼得那汉子不得不格挡。
“兄弟速走!回山报信要紧!”
邓飞见石秀亦为护他而身陷重围,心中虽如油煎般焦急,却也深知此乃石秀以性命为他挣来的一线生机。当下把牙一咬,不再回头,领着众弟兄发一声喊,撞开东面拦截的贼人,没入那密林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