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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晁天王义念旧交 吴学究智析危局(1 / 2)

东溪村晁盖庄园内,晁盖正在自家庄院后堂来回走动,心中似那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正思量间,忽闻庄客来报:“庄主,学究先生到了。”

话音未落,但见吴用脚步匆匆,径入院门。这吴学究今日穿着一领旧青布直裰,头戴方巾,虽是读书人打扮,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寻常书生没有的精明干练。他未及寒暄,便高声问道:“保正,何事如此急忙找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原来晁盖先前差了个心腹庄客,火急火燎地去请吴用,只道有要紧事相商。

晁盖见吴用到来,如同暗夜中见了明灯,赶忙起身相迎。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书信,那信纸已被汗水浸得有些潮软。晁盖将信递与吴用,开口道:“学究,且看此信。是宋押司方才使人星夜送来的。”言语之间,眉头紧锁,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吴用接过书信,展开细看。这信不是别个,正是郓城县押司宋江亲笔所书。信中言道,如今青州大军压境,梁山泊胜负难料,他与朱仝、雷横两位都头,身处公门,身不由己,担忧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故想请托晁盖,能否凭借往日情面,设法与梁山泊中那位声名鹊起的赵复义士牵上线络,预先留个转圜的余地,万一事有不谐,也好保全性命家小。信中之辞,可谓恳切,却也透着一股惶惶不安之气。

吴用看罢,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将那信纸在手中轻轻一捻,仿佛要捻去什么不洁之物一般。他抬眼看向晁盖,见晁盖一脸期盼之色,便开口道:“保正,非是小可多言。宋押司、朱都头、雷都头,这三位也算是郓城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此危难之际,不思同心协力,共商守城退敌之策,为满城百姓谋个安宁,反倒先为自身安危谋划起来。这等行径,传将出去,只怕有损江湖上好汉的担当二字。”吴用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字字如锤,敲在晁盖心坎上。

晁盖听了,那张紫棠面皮上不禁泛起一阵郝然。想当初,梁山泊初显峥嵘之时,确是他晁盖暗中告知宋江几人,说梁山势大,不可轻易招惹。可谁能料到,如今真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青州大军前来征讨,本是堂堂正正的对决,宋江三人身为官府中人,即便心中惧怕,也该硬着头皮顶上才是。如今未战先怯,只顾安排自家退路,这般作为,实在与他晁盖平日所敬重的“好汉”二字相去甚远,心中不免也觉得有些脸上无光。他晁天王平生最重义气,这等临事畏缩、只顾自身的行径,着实让他心中如塞了一团乱麻,五味杂陈。

吴用是何等样人,见晁盖面色阴晴不定,便知自己方才言语直率,刺中了他重情重义的性子。吴用心中暗叹一声,忖道:“保正义薄云天,这是他的好处,却也是他的软处。如今这世道,过于重情,只怕日后要在这‘义’字上吃大亏。”当下放缓了语气,温言道:“保正莫怪小可直言。我深知保正为人仗义,与宋江他们相交多年,不忍见其身处险境。只是如今局势纷乱,犹如一盘棋局,你我须得分清主次,看清利害,方能保全自身,进而图谋大事。”

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保正请想,若是咱们应了宋江这请求,替他牵线搭桥,联系那梁山的赵复。此事做得隐秘便罢,万一走漏了风声,被梁山那边知晓咱们与官府中的押司、都头暗通款曲,他们会作何想?定然疑心咱们脚踏两条船,首鼠两端。到那时,莫说咱们先前积累的那点江湖名声要扫地以尽,恐怕连带着整个东溪村,都要被卷入这场泼天的纷争之中,再无宁日。这岂非是引火烧身?”

晁盖沉吟不语,目光投向院中那棵老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吴用又道:“再说那赵复,见他行事,素来谨慎周密,有如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自有他的章法,从不轻易掺和官府与绿林之间的明争暗斗。咱们与他交往不深,往往都是生意上的事,此刻贸然去联系,诉说宋江等人的私心,怕是只会自讨没趣。倘若言语一个不慎,触了他的忌讳,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岂非弄巧成拙?”

“眼下之势,”吴用将手一摆,指向郓城方向,“青州数万大军压境,旌旗蔽日,杀气腾空。梁山那边,想必也正秣马厉兵,全力备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咱们东溪村,地处郓城左近,恰在风暴边缘。此时最要紧的,是紧闭庄门,约束庄客,操练乡勇,守好咱们这一方水土,莫要让战火波及到村里的父老乡亲。这才是保正你身为东溪村之主的本分。至于宋押司他们的私事,依小可之见,还是让他们自己设法周全去吧。江湖路远,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吴用这番分析,引经据典,剖陈利害,说得是句句在理,滴水不漏。晁盖听罢,沉默半晌,胸膛起伏,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挣扎:“学究所言,句句金玉,洞若观火。是我一时情急,只顾念着旧日交情,险些糊涂了,将全庄上下置于险地。”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只是……只是我晁盖与宋江,相识于微末,多年来肝胆相照;与那朱仝、雷横两位兄弟,也曾多次杯酒言欢,义气深重。如今他们惶惶如漏网之鱼,求到我门上,我若全然不管不顾,置之不理,此事日后在江湖上传扬开来,我晁盖岂非要落得个薄情寡义、见死不救的骂名?这……这让我心中实在难安啊!”说罢,又是一声重叹,显见内心极是矛盾。

吴用见晁盖虽然明白道理,但那股子江湖义气仍在心中翻腾,难以平息。心中暗忖:“保正这块心病,还需下剂猛药,方能根除。”于是,捻了捻颔下几根稀疏的胡须,话锋一转,问道:“保正,既然你心中仍有疑虑,你我且将宋江之事暂放一旁。我来问你,依你之见,此番青州大军与梁山泊对决,孰胜孰败?”

晁盖见问及战局,精神稍振,思索片刻道:“那些青州兵将,久经沙场,听闻都是能征惯战之辈。那领兵的统制官霹雳火秦明,更是个性如烈火、万夫不当的狠角色。他麾下又有小李广花荣、镇三山黄信这等猛将相助。如此兵强马壮,气势汹汹而来,梁山虽占着地利,怕也是不好应付。依我看来,胜负或在五五之数。”他这番判断,倒也合乎常理,乃是基于双方明面实力的考量。

吴用闻言,却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十分的笃定与三分神秘。轻轻摇头道:“不然,不然。保正只看到了青州兵马的表面威势,犹如只观江河之汹涌,未察其下之暗流。以小可拙见,此番较量,青州军必败无疑,而且恐是一场大败!”

晁盖一听,大感意外,顿时来了兴趣。深知这位吴学究,虽是个村塾先生,但胸中韬略却远非常人可及,每每有惊人之见。他连忙提起石桌上的粗陶茶壶,为吴用斟上一杯温茶,催促道:“哦?学究何出此言?快请坐下,细细说与我听。这梁山究竟有何等底气,竟让你如此笃定?”

吴用接过茶盏,却不急着饮用。目光悠远,仿佛已穿透院墙,看到了百里之外的战场。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保正,我料青州军败,原因有三。这其一,便是‘劳师远征’四字。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青州至郓州,路途不下数百里,大军开拔,人马众多,粮草辎重,拖累甚大。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等到了梁山脚下,士卒早已是疲惫不堪,锐气尽失。反观梁山好汉,他们以逸待劳,占据八百里水泊天险,熟悉当地每一处港汊山峦。官军远来,地理不熟,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尚未交战,先已失了地利。此为一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