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独眼汉子惨叫着打滚,却被蛇群缠住脖颈,眨眼间便没了声息。蛇群散去,地上只剩一滩血迹和几片蛇鳞。
梅清欢颤抖着扯了扯龙志炼的衣袖:“龙大哥,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抢画?”
龙志炼望着地上的黑旗,旗角绣着朵半开的梅花——与梅家玉牌上的“并蒂莲”不同,这梅花的花蕊里藏着粒黑点,正是“种子”的形状。
“梅姑娘,这画里的寒渊观,可是你祖父笔下的模样?”龙志炼转向梅清欢。
梅清欢点头:“祖父说,这是他在寒渊观住了三个月,每日清晨画的。他说那里的梅树最奇,每到雪天,花瓣会落进酒坛里,酒就有了梅香。”
“那酒坛里的‘蚀酒散’,是从画里来的?”玄阴子突然指着绢画,“你看这梅树的枝桠,是不是缠着根细丝?”
龙志炼凑近一看,果然见画中老梅树的枝桠间缠着根极细的金线,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他用守暖剑挑开金线,金线“啪”地断成两截,竟从画纸里渗出缕黑气——正是“种子”的气息!
“原来‘种子’藏在画里!”梅清欢惊道。
“不止。”玄阴子摸出玄铁残片,对着画一照——残片上的“万蛊”二字突然泛起红光,“这画是用‘万蛊门’的‘尸蚕茧’纸画的,能藏住‘种子’的魔性。莫渊当年画这幅画,是为了封‘种子’,没想到被万蛊门余孽盗了去。”
龙志炼望着画中饮酒的两个男子,忽然想起莫渊临终前的话:“替我看……看这人间的梅花。”原来莫渊早就算到“种子”会藏在这画里,算到会有今天的局——他要的,从来不是“梅花酿”,而是让龙志炼和玄阴子、梅清欢“聚在一起”,共同解开这个局。
“走,去松月庵。”龙志炼收起画,“梅姑娘说你家酒坊的地窖存着‘百年梅花酿’,那坛酒,该是解‘种子’的关键。”
三人冒雨赶往松月庵。庵门半掩,门楣上“松月”二字已被雨水冲得模糊。梅清欢推开门,里面有位穿灰布僧衣的老尼,正坐在蒲团上敲木鱼。
“阿弥陀佛。”梅清欢合十行礼,“小女子梅清欢,求见庵主。”
老尼抬起头,眼神浑浊却锐利:“你是梅怀安的孙女?”
梅清欢点头:“正是。”
老尼放下木鱼,叹了口气:“三十年前,你祖父为救莫渊,将‘并蒂莲图谱’交给万蛊门,换他们放过梅家。后来莫渊灭了万蛊门,却也中了‘种子’的毒。你祖父愧疚,便将这幅画送来松月庵,托我代他保管。”她指着佛龛后的暗格,“那坛‘百年梅花酿’,就藏在暗格里。”
梅清欢忙打开暗格,里面果然立着个朱漆酒坛,坛口的封泥上压着块“梅”字玉牌——正是梅清欢带来的那半块!
龙志炼将两块玉牌合在一起,刚好拼成完整的“梅”字。他揭开封泥,酒香混着梅香涌出来,比松月楼的梅花糕更醇,比寒渊观的梅花酒更烈。
“这就是‘百年梅花酿’?”玄阴子凑过去闻了闻,“莫渊说,这酒能解‘种子’的毒。”
“不止。”老尼敲了敲酒坛,“这酒里泡着梅怀安的半颗心。当年他求我保管画时说,‘若有朝一日,心斋传人来取这坛酒,便说‘梅花香里藏真意,双剑合璧破魔障’’。”
龙志炼握紧酒坛,望着坛中晃动的酒液——酒液里竟映着寒渊观的老梅树,映着莫渊临终前的面容,映着玄阴子癫狂的模样,也映着自己此刻的决心。
“玄前辈,梅姑娘。”他举起酒坛,“这酒,该喝了。”
梅清欢和玄阴子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接过酒碗。三人将酒碗碰在一起,清脆的响声混着雨声,像极了当年寒渊观梅树下,莫渊、玄阴子、龙志炼师徒三人碰盏的声音。
酒入喉,龙志炼只觉一股热流从胃里升起,直冲天灵盖。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莫渊教他“心斋”时说的话:“修行者最怕的不是邪祟,是‘执念’。可若没有执念,又怎会走到今日?”
“龙大哥,你感觉到了吗?”梅清欢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我的银簪……在发烫。”
龙志炼低头,见银簪上的并蒂莲暗纹正泛着金光,与守暖剑的剑纹交相辉映。玄阴子也摸出玄铁短刃,短刃上的“驱蛊符”发出幽蓝光芒,与酒坛里的酒液遥相呼应。
“种子……在动。”玄阴子突然抬头,眼神凌厉,“它在害怕。”
龙志炼闭上眼睛,运转“心斋”内功。他听见体内的“种子”开始躁动,像条被困的毒蛇,撞得经脉生疼。可这一次,他没有恐惧,反而笑了——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莫师伯,玄前辈,梅姑娘。”他轻声道,“我来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松月庵的飞檐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佛龛后的暗格里,那幅绢画突然无风自动,画中的两个男子举起酒盏,朝着窗外的方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