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炼哥!”梅灵惊呼,星髓突然从她掌心飞出,悬在龙志炼头顶。星髓的幽蓝光芒与守暖剑的绿绸交相辉映,竟在两人周围织成张光网。寒渊鬼使的第二杖劈下,却被光网挡住,寒芒与蓝光相击,发出刺耳鸣响。
“星髓护主?”寒渊鬼使瞳孔骤缩,“当年梅映雪用它挡我‘寒渊十八刺’,今日倒护起你这小娃娃!”
龙志炼趁机抄起守暖剑,绿绸缠上剑身,如藤蔓般缠绕。他想起程无涯的话:“守暖剑不是杀器,是护器。剑在人在,剑断人亡。”此刻他终于懂了——这剑的暖,不在剑本身,而在持剑人的心。
“阿灵,接住!”龙志炼反手掷出星髓。梅灵伸手接住,星髓落在她掌心,与她心口的寒梅珠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她望着寒渊鬼使,声音清亮:“前辈,我阿娘说‘医道无仇,人心有光’。您若要报仇,先杀了我;若要寻医,便听我说。”
寒渊鬼使的拐杖停在半空。他望着梅灵腰间的寒梅珠——那是梅映雪当年亲手串的,每颗珠子里都封着片红梅瓣。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雪地里跪了三天的小丫头,抱着他师妹的尸首,说:“阿爹,我要学医,救所有像阿娘这样的人。”
“说吧。”寒渊鬼使的声音软了些。
梅灵取出医案,翻到最后一页:“阿娘说,寒毒入髓需以至阳之物引动生机。至阳之物不是药材,是人心。”她指向左使,“他虽作恶多端,可当年被我爹爹救过一次——他说‘程无涯的剑,比寒渊的雪还冷’。”
左使猛地抬头:“你……你知道?”
“我知道。”梅灵点头,“阿爹的信里写过,他说你本是个卖炭翁的儿子,因母亲重病去偷药,被庄主抓住,才误入歧途。”
寒渊鬼使的拐杖“当啷”落地。他望着左使脸上的刀疤——那是当年被庄主的家丁砍的。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也为救病妻抢过药铺,被官府追了三百里。
“罢了。”寒渊鬼使挥了挥手,“我在这观里守了二十年,看够了雪,也看够了仇恨。”他转向梅灵,“星髓的用法,我教你。”
深夜,寒渊观的药房里燃着炭火。寒渊鬼使将药炉里的火拨得旺旺的,药香混着松木香,驱散了雪夜的寒意。梅灵守在炉前,用银匙搅着药汁,星髓悬浮在药罐上方,幽蓝的光映得药汁泛着金斑。
龙志炼坐在她身旁,替她拨弄着灯芯。灯花“噼啪”一声,溅出点亮光,落在梅灵的发间。他望着她专注的侧脸,想起初见她时,她在寒潭边哭着喊“阿娘”,那时他觉得这姑娘像株被雪压弯的梅;如今再看,她已长成了能遮风挡雨的树。
“阿炼哥,你说阿娘当年为何要救左使?”梅灵轻声问。
龙志炼想了想:“或许因为,她相信人心能变。”他指了指药炉,“就像这药,苦是苦,可熬过去,就是甜的。”
梅灵笑了,将银匙递给他:“尝尝?”
龙志炼接过银匙,药汁入口微苦,却有回甘。他望着梅灵眼里的星光,忽然觉得,这世间的寒毒再厉害,也冻不穿人心的暖。
窗外,雪停了。终南山的雪地里,寒渊老者正扫着梅枝上的积雪。他抬头望向药房的方向,嘴角浮起笑意——他知道,有些仇恨,终会被温暖化解;有些传承,终将在雪夜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