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的积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众人扶着药杖缓缓下山。龙志炼走在最前,参宿剑收在鞘中,星纹却仍在剑柄处若隐若现——自星陨泉得了那枚星纹玉牌,他只觉体内有团温热的星芒流转,连寒毒留下的旧伤都淡了七分。
阿炼哥,你慢些!小竹蹦跳着跟上,怀里还揣着方才在泉边捡的星陨砂碎屑,我替你捧着玉牌,省得磕着碰着。她指尖冻得通红,却把玉牌用帕子裹得严严实实,像捧着颗活物。
苏清雪落在龙志炼身侧,青骓马的缰绳在她手中轻晃。她望着他泛着淡金的侧脸,欲言又止——自星陨泉一战后,阿炼的眼神变了,从前是寒潭般的清冽,如今却似有星河在其中翻涌。
清雪,你可是有话要说?龙志炼忽然转头,目光温柔得像春溪破冰。
苏清雪耳尖微烫,指尖抚过腰间的寒梅剑穗——那是他用星陨砂为她编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光。我在想......她轻声道,你体内的星陨砂,可还能感应到其他泉眼?
仇九在后面嗤笑一声,青铜药杵往肩上一扛:阿姐你莫不是想跟着阿炼哥满天下找宝贝?药王谷的《千金方》还没抄完呢!她虽嘴上抱怨,却从药囊里摸出个油纸包,给,烤红薯,热乎的。红薯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龙志炼只觉喉头一暖。
周福牵着青骓马走在最后,手背上还留着昨夜挖药时被冰棱划的伤。他望着前方四人的背影,忽然感慨:当年我跟着老谷主上终南山采千年人参,也是这样的雪天。那时候总觉得,这世上最金贵的就是药材;如今才明白,最金贵的......他顿了顿,望着小竹红扑扑的脸蛋,是最金贵的人。
行至半山腰,忽闻得一阵焦苦之气。龙志炼驻足,鼻翼微动——那气味里混着硫磺与血腥,不似寻常山火。前面有村寨。苏清雪指着山坳里几缕炊烟,可烟色不对。
众人加快脚步,转过山梁,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十余间木屋歪歪斜斜,墙垣上满是焦黑的痕迹,几具尸体横陈在雪地里,皮肤呈诡异的青紫色,嘴角还挂着黑血。小竹刚要上前,被仇九一把拽住:当心!这是蚀骨蛊的后遗症。
龙志炼蹲下身,指尖沾了点尸体旁的积雪,凑到鼻端细嗅——有股极淡的星陨砂气息。是玄冥教的余孽。他沉声道,他们用蚀骨蛊屠了村子,想掩盖什么?
苏清雪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袖,只见手臂上布满青紫色的纹路,像是某种虫蛀的痕迹。这不是普通的蛊毒。她皱眉,我在《百蛊谱》里见过,这是蚀骨链,需用活人血养七日,蛊虫才会顺着血脉啃噬骨髓。
阿炼哥!小竹突然指着村后的一棵老槐树。树杈上挂着个破布包,被雪水浸得透湿,却仍有暗红的血迹渗出来。龙志炼跃上树杈,解下布包,里面滚出个黑陶瓶,瓶身刻着玄冥教的星纹——正是那日刀疤脸用的青铜铃铛所铸的瓶子。
里面还有半瓶蚀骨蛊母。仇九凑近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若流入江湖,怕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龙志炼捏碎陶瓶,蛊母遇雪即化,腾起阵阵绿烟。他正要运起星陨砂净化,忽听远处传来哭嚎。循声望去,村后林子里跑出个老妇,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少女,头发散乱如草,身上只裹着件破棉袄。
救救我家阿秀!老妇跪在雪地里磕头,额头撞在冰面上,昨儿夜里来了几个黑衣人,说要找什么星陨泉的引子,阿秀不肯说,就被他们下了蛊......
龙志炼上前搭脉,少女的脉象细若游丝,蛊虫正顺着心脉往上爬。清雪,用九转草吊住她的命。他解下腰间的药囊,仇九,取百草通灵散敷在蛊虫路径上;周伯,烧热水备着;小竹,把桂花糕掰碎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