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
朱厚照挥挥手。
“去吧,朕在暖阁等着消息。”
朱佑杬拉着还在发愣的蒋氏,躬身告退。
转身走出暖阁的那一刻,两人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走出宫门,迎上外面刺眼的阳光,蒋氏才敢小声抽泣:“夫君,咱们……咱们这是被陛下绑死了啊……”
“嘘!”
朱佑杬连忙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太监宫女。
“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进陛下耳朵里,咱们都得死!”
他压低声音,语气沉重:“陛下年纪虽小,却是真龙天子,咱们只能听他的。先去见母妃,劝她认错,不然兴王府真的要完了!”
蒋氏连忙擦干眼泪,点点头。
两人坐上马车,朝着邵太妃的寝宫驶去。
马车里一片死寂。
朱佑杬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朱厚照那番狠辣的话,还有那枚刻着“安陆王府”的银元宝。
他实在想不通,一向安分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灭门之祸的事。
暖阁里,朱厚照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冷笑。
张永躬身侍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真的要饶过邵太妃吗?”
“饶过她?”
朱厚照拿起桌上的供词,随手扔在火盆里。
火苗“腾”地一下窜起,将供词烧得干干净净。
“谋害朕的皇后,谋害朕的子嗣,想就这么认个错算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宫墙,眼神深邃。
“朕要的,不是她的一句认错,是兴王府彻底归顺的心,是让所有宗亲都看看,敢动朕子嗣的下场!”
张永恍然大悟,连忙躬身道:“陛下圣明!”
朱厚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派人盯着兴王夫妇,看看邵太妃是怎么说的。”
“奴婢遵令!”
兴王夫妇的马车很快就到了邵太妃的寝宫——寿安宫。
寿安宫的宫女早就得了消息,连忙进去禀报。
邵太妃正在院子里侍弄她亲手种的兰花,听到儿子儿媳来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也顾不上换衣服,穿着一身家常的素色锦袍,就快步跑出了宫门。
“杬儿!蒋氏!你们可算来了!”
邵太妃一把拉住朱佑杬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疼爱。
“一路上累坏了吧?快进去歇着,娘让人给你们备了莲子羹,是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她拉着朱佑杬的手,又拍了拍蒋氏的胳膊,絮絮叨叨地问着安陆的情况,问着三个孙女的近况。
尤其是提到刚满三个月的小孙女寿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陛下还给咱们寿安赐了名,真是天大的恩典!”
朱佑杬看着母亲满脸的欢喜,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该怎么跟母亲说,她亲手种下的祸根,已经要毁了整个兴王府?
蒋氏也强颜欢笑,附和着邵太妃的话,可眼底的愁绪却怎么也藏不住。
邵太妃拉着两人进了寝宫,一路走一路说,一会儿说宫里的兰花比安陆的好养,一会儿说太后昨天还来看过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儿媳的异样。
到了寝宫的会客厅,宫女奉上莲子羹。
邵太妃看着朱佑杬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又看了看蒋氏根本没动筷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放下自己的碗,关切地看着两人:“杬儿,蒋氏,你们怎么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朱佑杬的额头:“没发烧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路上受了风寒,还是身体不舒服?”
朱佑杬抬起头,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番“毒害皇后”的话,他实在难以说出口。
蒋氏也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莲子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邵太妃见两人都不说话,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里多了几分疑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