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摄政王府书房的雕花长窗,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辞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一本边关粮草调度册。白玉梅花簪在她发间泛着温润光泽,与窗外渐黄的秋叶相映成趣。
“北疆今年的霜冻来得早,军粮储备须得提前两月送达。”她执笔在册子上勾画,笔尖停顿处墨迹未干,“若按往年的路线,必经落雁峡,那里十月便开始封山。”
夜君离站在她身侧,目光随着她的笔尖移动:“你有何想法?”
“改走云水关。”沈清辞取过地图铺开,指尖划过一条蜿蜒路线,“虽多行三百里,但能避开大雪封山,且沿途有驿站补充给养。”
她抬起头,正对上夜君离带着赞许的目光。这些日子,她已逐渐熟悉朝中政务,从最初的生涩到如今的游刃有余,连那些向来挑剔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摄政王妃确有治国之才。
“就依你所言。”夜君离在她身旁坐下,取过另一份奏折,“漕运总督上奏,请求增设河防兵。”
沈清辞接过奏折细看,眉尖微蹙:“这个月已是第三份请求增兵的奏折。漕运一向太平,为何突然需要这么多兵力?”
“你看出问题了。”夜君离唇角微扬,“据暗卫所报,漕运总督与靖王过从甚密。”
听到那个名字,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萧煜这些日子看似安分,暗地里的动作却从未停止。
“他想掌控漕运,以便暗中调度物资。”她放下奏折,指尖轻叩案面,“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三日后,朝会上关于漕运增兵的争议愈演愈烈。以靖王为首的一派力主增兵,声称近来水匪猖獗,需加强防范。
“陛下,漕运乃国家命脉,不可有失啊。”萧煜躬身奏报,言辞恳切。
龙椅上的小皇帝看向夜君离:“摄政王以为如何?”
夜君离尚未开口,沈清辞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陛下,臣妇以为,增兵不如整饬。”
众臣皆是一怔。按制,后宫女眷不得干政,但沈清辞以摄政王妃身份辅政,是得了太后特旨。这些日子她虽参与朝政,却很少在朝会上直接发言。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仍维持着温文尔雅的表象:“王妃久居深闺,恐怕不知漕运事关重大。”
珠帘轻响,沈清辞缓步走出。她今日着一袭沉香色朝服,头戴九翟冠,仪态端庄而不失威严。
“正因事关重大,才不能草率增兵。”她目光扫过众臣,“臣妇查阅了近五年漕运档案,所谓水匪猖獗,实则只有三起小规模劫掠,且均未得逞。反倒是漕运衙门每年的军费开支,比之五年前翻了一倍有余。”
她示意内侍将整理好的册子分发给众臣:“这是臣妇整理的漕运各项开支明细,请诸位大人过目。”
朝堂上响起翻动纸页的声音,不少大臣面露惊异。这些数据详实清晰,将漕运衙门的奢靡浪费揭露无遗。
萧煜脸色微变:“王妃这是何意?莫非怀疑漕运官员中饱私囊?”
“本宫只是觉得,与其增兵加重百姓负担,不如先从整顿吏治入手。”沈清辞不疾不徐,“若漕运衙门能削减不必要的开支,现有的兵力足以维持漕运安全。”
夜君离适时开口:“王妃所言有理。陛下,臣建议派御史巡查漕运,若确需增兵,待查清实际情况后再议不迟。”
小皇帝点头准奏。萧煜咬牙退下,经过沈清辞身边时,压低声音道:“清辞,你何必处处与我作对?”
沈清辞目不斜视:“靖王殿下言重了,本宫只是尽辅政之责。”
朝会散去后,沈清辞与夜君离并肩走在宫廊下。
“你今日做得很好。”夜君离语气中带着赞许,“那份漕运账目,连户部尚书都自叹弗如。”
沈清辞微微摇头:“我只是比他们多花了些功夫罢了。前世...我曾见过漕运贪腐的后果,不想重蹈覆辙。”
她没有细说,但夜君离从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痛楚。前世镇国公府的倒台,与漕运贪腐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爷,王妃。”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呈上一封密信,“北戎二王子已抵达京城。”
夜君离拆开信扫了一眼,递给沈清辞:“果然住进了靖王府。”
信上寥寥数语,却暗藏惊雷。北戎二王子化名商贾,三日前入京,昨夜秘密拜访了靖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