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室内,沈清辞正仔细核对着一份礼单,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云袖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小姐,外面有个丫鬟求见,说是...说是来谢恩的。”
沈清辞抬眸:“谢恩?”
“是城南粥棚那边过来的。”云袖低声道,“那丫头说前日得您赏了一碗粥,今日特来叩谢。奴婢看她衣衫褴褛,本想打发她走,可她跪在府门外不肯起身。”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礼单,微微蹙眉。这些日子前来谢恩的百姓不少,但大多由管家处置,还从未有人直接求见到她跟前。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瘦弱的身影怯生生地走进院子。那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枯黄,面色憔悴,唯独那双眼睛格外清澈。
“奴婢...奴婢拜见县主。”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沈清辞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几滴茶水溅了出来。
这张脸...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她被囚禁在天牢时,偷偷给她送水送饭的小丫鬟;那个在她饮下毒酒前,哭着为她整理衣冠的可怜人;那个最终因为帮她传递消息,被沈若薇活活打死的忠仆...
“你叫什么名字?”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发紧。
“奴婢...奴婢叫小草。”小丫鬟怯生生地回答,与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身影渐渐重合。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起来说话。云袖,看座。”
云袖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姐,但还是搬来一个小杌子。小草惶恐地不敢坐,直到沈清辞再次示意,才小心翼翼地挨着边坐下。
“你说你是来谢恩的?”沈清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是...”小草从怀中取出一个粗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馍馍,“前日县主施粥,不仅赏了奴婢一碗热粥,还给了这个。奴婢...奴婢想把这个献给县主...”
云袖忍不住道:“你这丫头好不懂事,县主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怎会要你这半块馍馍?”
小草顿时红了眼眶,手足无措地想要把馍馍收起来。
“我收下了。”沈清辞忽然开口,在云袖惊讶的目光中,亲自接过那半块馍馍,“这份心意,我很喜欢。”
小草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激动得语无伦次:“县主...县主真是菩萨心肠...奴婢...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县主...”
沈清辞凝视着她,前世种种在眼前闪过。那时她落魄天牢,人人避之不及,唯有这个小丫鬟不顾性命前来照应。如今重逢,竟是这般光景。
“你家中还有何人?”她轻声问道。
小草神色黯然:“奴婢爹娘早逝,只有一个哥哥,前年被征去修河道,至今音讯全无。奴婢现在在城南的李大户家做粗使丫鬟,今日是告假出来的...”
沈清辞心中一动。前世的记忆告诉她,小草的哥哥并非音讯全无,而是被赵家的人暗中害死了。只是这些事,现在还不便明说。
“你在李大户家过得可好?”
小草低下头,不敢回答。但沈清辞已经从她破烂的衣袖间,隐约看到几道青紫的伤痕。
“云袖,”沈清辞忽然道,“去取我的对牌,到李大户家把她的身契赎出来。”
“小姐!”云袖惊讶地低呼。
小草更是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沈清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不愿意跟着我?”沈清辞微微一笑。
小草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愿意!奴婢愿意!县主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
看着她激动得泪流满面的模样,沈清辞心中百感交集。前世欠下的恩情,这一世终于有机会偿还了。
待云袖领命而去,沈清辞让小草起身,柔声问道:“你可会针线?”
“会的会的!”小草急忙道,“奴婢在李大户家就是做针线活的,虽然手艺粗陋,但一定会用心学的!”
沈清辞点点头,命人取来一套崭新的衣裙:“先去梳洗更衣,以后就在我院里当差吧。”
小草捧着那柔软的衣料,眼泪又落了下来:“县主...您对奴婢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