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沈清辞平静无波的脸上。他忽然发现,这个未婚妻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
既然无事,就回席上去吧。他语气冷淡,齐王妃正在寻你们。
回去的路上,沈清辞注意到林婉儿冲她使了个眼色。经过她身边时,林婉儿悄声道:小心茶水。
沈清辞会意,在经过一个丫鬟时,故意袖角一带,将对方托盘上的茶盏碰翻。
奴婢该死!丫鬟吓得跪地求饶。
沈清辞温和一笑:无妨,是我没注意。
她借着整理衣裙的机会,仔细观察那滩茶水。果然,茶水渗入青石板后,泛起细微的泡沫——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赏花宴继续进行,沈清辞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各位小姐谈笑风生。她注意到沈若薇与一个青衣丫鬟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那丫鬟悄悄离席。
午宴时分,众人移步花厅。沈清辞的位置被安排在沈若薇旁边,面前摆着一盏粉彩瓷杯,杯中茶水色泽清亮。
姐姐尝尝这茶,是齐王妃珍藏的雨前龙井。沈若薇热情地劝茶。
沈清辞端起茶杯,凑到唇边,却突然蹙眉:这茶...
怎么了?沈若薇紧张地问。
似乎有股怪味。沈清辞放下茶杯,许是我不惯这个味道。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邻桌的齐王妃听见。齐王妃当即唤来丫鬟:给沈小姐换一盏茶。
沈若薇脸色微变,强笑道:许是姐姐多心了,我喝着倒是很好。
妹妹喜欢就好。沈清辞浅浅一笑,或许是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口味变了。
新换的茶并无异样,沈清辞小口啜饮,暗中观察着沈若薇的神色。见她目光不时瞟向厅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然,酒过三巡,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在齐王妃耳边低语几句。齐王妃脸色顿变,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辞。
沈小姐,齐王妃语气严肃,方才府中失窃,丢了一件御赐的玉佩。守门婆子说,曾见你在案发时分独自往库房方向去过。
满座哗然。
沈清辞从容起身:王妃明鉴,臣女方才一直在园中赏花,许多小姐都可作证。
齐王妃目光扫视众人,可有人为沈小姐作证?
林婉儿立即起身:臣女可以作证,清辞姐姐一直与我们在一处。
几个与沈清辞交谈过的小姐也纷纷附和。
沈若薇却柔声道:姐姐中途不是去过荷花池吗?那时并无人相伴。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沈清辞不慌不忙:妹妹记错了,我去荷花池是应妹妹之邀,当时还有丫鬟引路。况且,她话锋一转,我离席不过一刻钟,如何能往返库房?库房在府邸东侧,荷花池在西侧,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刻钟。
齐王妃沉吟片刻,唤来引路丫鬟:沈二小姐可曾邀沈大小姐去荷花池?
那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是...是的。但奴婢只送到假山处,二位小姐单独说了会儿话。
这就是了。沈清辞语气平静,我与妹妹说话不过片刻,如何能去库房行窃?除非...
她故意停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沈若薇。
除非什么?齐王妃追问。
除非那守门婆子看错了人。沈清辞浅浅一笑,或者,有人故意诬陷。
这时,管家匆匆进来,在齐王妃耳边低语。齐王妃脸色稍缓:玉佩已经找到了,是丫鬟收拾时不慎掉在花丛中。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众人看沈若薇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深意。
赏花宴结束时,夕阳西斜。沈清辞正要登车,却见夜君离的马车停在街角。他掀开车帘,目光与她短暂相接,微微颔首。
沈清辞会意,登车后对车夫道:从朱雀街绕行。
马车行至一处僻静巷口时停下,采月低声道:小姐,摄政王的车驾在前面。
沈清辞下车,走向那辆玄色马车。车帘掀起,露出夜君离俊美的侧脸。
今日之事,王爷都知道了?
夜君离放下手中的书卷:沈小姐应对得宜。
多谢王爷谬赞。沈清辞语气平静,只是不知,王爷今日为何会在齐王府附近?
顺路。夜君离淡淡道,递给她一封信,看看这个。
沈清辞展开信纸,上面记录着沈若薇与靖王近日的往来,其中提到一个名叫翠儿的丫鬟,正是今日在赏花宴上与沈若薇低声交谈的那个。
这丫鬟是靖王府的人,三日前才进入齐王府。夜君离道,今日指证你的守门婆子,是她的姑母。
沈清辞眸光微冷:原来如此。
宫宴在即,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夜君离凝视着她,你准备好了?
沈清辞抬眸,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眼中,映出坚定的光芒:随时恭候。
回到府中,沈清辞立即唤来周师傅。
师傅可知道,有一种迷药,入水后无色无味,但遇银器会泛青?
周师傅神色一凝:小姐遇到了?
只是猜测。沈清辞取出今日偷偷藏起的茶叶,可否请师傅查验?
周师傅接过茶叶,仔细闻了闻,又取出一根银簪插入茶叶中。片刻后,银簪尖端果然泛起淡淡的青色。
醉春风周师傅语气凝重,此药服下后半个时辰发作,会让人神智不清,任人摆布。
沈清辞冷笑。果然,沈若薇是打算让她在赏花宴上出丑,幸好她早有防备。
夜深人静时,沈清辞独坐灯下,在纸上又添了一个名字:翠儿。
窗外的月色清明如水,映着她冷静的侧脸。宫宴将至,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