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云:酒乃百药之长,可舒情移人。”
“就是说,酒能改变人的精神状态,使人从忧戚变得舒快,从懦弱变得坚强……因此,能真正助人开悟的,才算得好酒。”
“酿酒同样如此,心境不同,酒的味道就会不同,你融入了什么情感,酒就能品鉴出什么滋味。”
“你阅历尚浅,一时半刻恐怕还难以明白其中真昧。”
秦天赐手抚着下巴,沉吟思索,细细品味着老者刚才的话,口中喃喃道:“我曾听老爹说过,能让人回味的酒才是好酒,想来和您说的这些有些相似。”
白老一愣,随即欣慰说道:“你能说出‘回味’二字,说明已悟出了些许,不错,不错。”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继续往下说……”
秦天赐立即坐正,聚精会神起来。
“酒的酿制,一般是由酸及甘,但想要做到令人回味,除了要融入个人情感和心境以外,还必须做到从甘到辛,此乃关键。”
秦天赐若有所思,仿佛被一语点破,豁然贯通了思绪。
“想要由甘及辛,就必须将酒重酿再酿,次数越多,酒的味道就越是醇厚浓烈,回味无穷……”
“而这再酿的讲究就是,不能见阳,所谓以阴制阳,酒力回甘,就是这个意思。”
“今晚你不要走了,就在我这里试试。”
“啊……”秦天赐惊呼出声,“不行啊,没人给老爹做饭,他会……”
白老哼了一声,骂道:“一天两天饿不死他,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自己没有手脚。”
“您……认识我老爹?”
“酒鬼而已,我见得多了。”
“呵呵……呵……”秦天赐尴尬地笑了笑,心中虽然依旧担心,但也觉得白老说得有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他这一学,就是三天三夜。
等秦天赐终于将酿好的酒带回家时,进了屋门,一眼就见到秦远趴在桌上,奄奄一息。
“老爹,你怎么样了?”秦天赐惊呼着急忙跑上前去,扶正秦远。
“你……你这臭小子……一去这么久……想饿死老子啊……”
“咕噜咕噜……”雷鸣般的腹饿声在屋中炸响。
“……”
“老爹,你不会真的宁愿饿死,也不自己动手做饭吧……”秦天赐无奈地叹息了一句,将众多酒葫芦放在桌上,举步赶紧去生火。
秦远鼻子忽地一通猛嗅,眼睛虽无力睁开,却一把将桌上的一个酒葫芦拨开,大呼道:“好香,好香,好香……”
“咕咚咕咚”几口,狠狠地将一葫芦酒倒下了肚子,又接二连三地将四五个酒葫芦全部喝干。
顿时,一扫颓态,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了起来,放声大笑道:“好酒,有长进,有长进……”,说着甩了一个酒葫芦给秦天赐。
秦天赐一把接过,见老爹竟这么轻易就“活”了过来,不禁愕然,对饮喝下,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两人就如此快乐地喝着酒。
入夜,秦远连吃了5碗素面,撑得肚皮滚圆,斜歪在长凳上重重吐着气。
秦天赐收拾干净桌凳,步入房间,抬眼又见到自己床上放着的那枚奇异令牌。
他有些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见那令牌右上角处的图影竟闪动起了炫光,不禁好奇地拿起,仔细端详起来。
触手处冰凉清爽,直透全身,他只觉一股奇怪的思绪仿佛要强行涌入自己的脑海,头脑顿时变得模糊而混乱。
他皱起眉头,想要放下令牌,但抓住令牌的手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就是不让他放下。
“呃啊……”秦天赐不禁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微呻吟。
“邪祟!”
突然间,秦远冲入进来,一声大喝。
声音震彻整个小屋,秦天赐全身猛地震颤,涌入的思绪突然停歇了下来,那令牌“叮咚”一下从他手中震落,摔在了地上。
秦天赐呼呼喘息,满眼尽是惊惧疑惑。
“这东西从哪里来的?”秦远面色铁青地厉声喝问。
“不……不知……道。”秦天赐呆呆愣愣地站着,完全想不起这令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依稀有些印象,这东西很重要。
“这种邪祟之物,绝不能留在身边,必须赶紧扔出去。”
“啊!扔掉?!”秦天赐大感吃惊,他没想到老爹竟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你想它害死我俩不成,快用布包了扔到树林里的水潭中去。”秦远语气严厉,不容丝毫质疑。
“现在就去?!”
“老爹……”
“就是现在……快……快……”秦远面露焦急之态,却没自己上前动手,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秦天赐。
秦天赐感到今天的老爹有些反常,心中却感到不该扔掉这枚令牌,但到底是为什么却弄不清楚,只得先依言用布包起。
“老爹,现在时辰已晚了,树林那边又不安全,明日一早再扔吧,你要是不放心,今夜就先放在外屋。”
秦远见他紧紧握着那令牌,没再说话,气呼呼地拂袖出了房门,口中厉喝道:“明日一早定要给我扔了这东西,越远越好,快放到外屋去,不许再碰。”
秦天赐唯唯诺诺地应了,他本想晚上再仔细研究一番,现在只得放弃。
翌日。
秦远早早叫起了秦天赐。
“我不放心,今天我们去宜水,将那劳什子扔到河中去。”
“现在就走。”
秦天赐不敢违拗,轻声“哦”了一声,用布袋装上包好的令牌,跟着秦远出了门。
一路上,秦天赐既没问这东西是什么,秦远也没有解释,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直至来到了城外的宜水河畔,已近午时。
汹涌的宜水河滚滚奔腾,如同秦天赐此时的心情一般,纷乱而翻涌。
“丢进去。”秦远冷峻喝道,语气中不容反驳。
秦天赐以前从没有如此犹豫过,他一向对老爹的话言听计从,但这一次,却让他极为为难。
“老爹……”
这枚古怪令牌给他的感觉,仿佛就是他的前路,他的未来,扔出去,自己将一无所有。
秦远见他双手紧紧拽着布袋,面色痛苦,浑身颤抖,仿佛正进行着极为艰难的抉择,不禁面色柔和下来,叹息道:“天赐,这东西和老爹,你只能选择一样。”
秦天赐似乎并不认为这话有什么问题,也完全没有“老爹为何会如此说”的疑问,脑海中自然就产生出:“是的,就是如此,这二者只能选择其一”的念头。
是要自己的前路?
还是……
老爹的陪伴?
秦天赐猛地咬牙,一把将手中装有令牌的布袋狠狠地甩向了河中。
“呼呼……我自己的路,自己走。”
“老爹,却只有一个……”
“哈哈哈,好小子……”秦远高兴地大笑起来,一把将手搭在了秦天赐的肩上。
“走,咱爷俩去洛山,老爹教你‘点灯’。”
二人向着河水上游的方向而去。
秦天赐微微回头,用余光扫去,见那布袋在宜水河的漩涡中不断打转,顺水飘去。
水势渐渐没过了袋身。
直至,
再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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