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鸵鸟驿站”的闷热与等待中缓慢流逝。柴油发电机的嗡鸣成了不变的背景音,混合着伊万偶尔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
穆萨医生给伊万进行了更彻底的手术,取出了碎骨,再次清创。过程依旧没有像样的麻醉,伊万咬碎了一根木棍,汗水浸透了身下的垫单。但手术是成功的,穆萨宣布,只要不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加上伊万自身强健的体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但左腿是否会留下残疾,仍是未知数。
这个消息让小队成员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线。卡德尔默默地为伊万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独狼则将更多的高热量食物塞到伊万身边,尽管他暂时无法进食。
而迈克,则成了团队中那个不稳定的因素。
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只是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身体时不时地颤抖。当吴枫将一份食物递给他时,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而尖锐:
“我们不该碰那个箱子!我们不该相信沙狐!我们……我们本来可以活着的!”
他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引来了远处几个贾马尔手下的侧目。
吴枫蹲下身,平视着迈克的眼睛,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没有‘本来’,迈克。从我们踏上那片沙地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沙狐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现在我们知道了,这就是我们还活着的意义。”
“意义?什么意义?像老鼠一样被追杀,躲在这个鬼地方,伊万差点死了!”迈克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们为什么还要抓着那个该死的数据不放?把它交给贾马尔,或者干脆毁了它!让他们去争去抢!我们只想活下去!”
“毁了它,‘远星’就会放过我们吗?”吴枫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他们不会。我们是活着的证人,是必须被清除的污点。交出数据,贾马尔或许会保我们一时,但当他觉得我们失去价值时呢?迈克,在这里,天真是奢侈品,我们消费不起。”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迈克几乎是在哭喊,“跟着你去和那个神秘的巨头公司斗?去揭开什么该死的阴谋?我们只是雇佣兵,吴!我们拿钱办事,不是他妈的世界警察!”
“我们曾经是雇佣兵,”吴枫纠正他,目光扫过昏迷的伊万,沉默的卡德尔和独狼,“但现在,我们是幸存者。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不是逃避,而是弄清楚谁想让我们死,然后,在他们干掉我们之前,先找到他们的弱点。”
他站起身,不再看情绪崩溃的迈克,对卡德尔和独狼说道:“看好他。他需要时间,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卡德尔点了点头,走到迈克身边,没有安慰,只是用强壮的手臂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菜鸟,害怕不丢人。但别让害怕毁了你自己,也别连累我们。”
独狼则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再失控,我会帮你冷静下来。”
迈克在卡德尔的压制下逐渐停止了挣扎,但眼中的绝望和恐惧并未散去。团队的裂痕,在巨大的压力下清晰可见。
吴枫走到医疗隔间外,看着里面脸色苍白但呼吸逐渐平稳的伊万。这个俄国硬汉是团队里除他之外最坚韧的战斗力,他的重伤无疑削弱了小队的核心力量。而迈克,这个原本充满活力的年轻士兵,此刻却成了团队的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