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闭上眼,那带着伤痕的背影便会浮现,让他心如刀绞,又面红耳赤。
自那之后,白日谢清泽明显变得不同了。
他依旧恭敬地送来精心制作的餐点与茶水,依旧刻苦修炼,但面对若离时,却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总是飞快地垂下头,耳根带着不易察觉的红晕,放下东西便匆匆告退,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是煎熬。
就连平日里习惯性追随若离身影的目光,也变得闪烁躲闪,一旦若离有所察觉看过来,他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慌忙移开视线。
他心中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因那夜的“冒犯”而羞愧难当,无颜面对师尊;另一方面,那惊鸿一瞥看到的伤痕,又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让他对师尊产生了除依赖与信仰外,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是怜惜?是愤怒于何人竟敢伤她?还是某种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想要靠近抚平那伤痕的冲动?
这种复杂的心绪驱使着他,既想逃离,又忍不住想靠近。
他会在若离不注意时,偷偷凝视她的背影,目光里充满了挣扎与难以言说的痛楚。
一日,他在整理自己寥寥无几的物件时,再次翻出了那装着半块残玉的布袋。
玉佩温润,却代表着他不堪的过去与即将到来的危机。他紧紧攥着这半块玉佩,又想起师尊腰间的伤痕……
谢清泽开始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偷偷查阅宗门典籍中关于玉石修补、符文镌刻的记载,甚至小心翼翼地用一些普通的玉石边角料反复练习。
他找来最细的灵玉丝线,尝试将断裂处缠绕、固定;他调动起微弱的神识,模仿着玉佩上原本模糊的云纹,极其小心地勾勒、衔接。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活计,对于修为尚浅的他而言更是艰难。
手指常常被坚硬的玉石边缘划破,神识消耗过度导致脸色苍白,但他却乐此不疲,眼神专注得发亮。
仿佛只要能将这枚残玉修补好,就能弥补一些他心中的愧疚,就能……为守护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尽一份微薄之力。
他单纯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修补”一些东西。
无论是这枚残玉,还是他因那夜意外而变得慌乱不安的心。
静心苑内,若离将谢清泽近日种种异常尽收眼底,包括他夜间的仓皇逃离,白日里的躲闪羞愧,以及他暗中尝试修补玉佩时那专注而笨拙的模样。
她并未点破,亦无任何表示。
只是在他某次送来点心,因连日钻研修补之术而眼下带着明显青黑时,淡淡说了一句:
“修行之道,张弛有度。”
谢清泽身体一僵,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是……弟子谨记。”
他慌忙退下,心中却因这看似寻常的关切而泛起一丝酸涩的暖意,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修补好那半块玉佩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