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陌于德州庄园内进行着数千万美元级别的商业博弈时,远在中国广西百色地区的深山之中,赵铁正经历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旅程。
他带着秀芹,一路火车、汽车、拖拉机、最后全靠双腿,历经数日奔波,终于来到了林国栋的老家。这里比他的沂蒙山区老家似乎更加闭塞和贫困。他挑着沉重的担子,一头是给林家买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另一头是两只活鸡和一只活鸭(用草绳捆着脚),还有一大块用盐腌好的猪肉。秀芹也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给她自己买的几件新衣服和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山路崎岖难行,两人走得满头大汗,一路打听,才找到那个藏在山坳里的寨子。林家的状况比赵铁柱预想的还要艰难:两间低矮破旧的竹楼,歪歪斜斜,看起来饱经风霜。他们到时,家里只有三个年纪最小的孩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光着脚丫,怯生生地看着这两个陌生的“城里人”。
赵铁柱放下担子,用带着山东口音的普通话费力地说明来意:“娃儿,莫怕。俺是国栋的战友,从北边来的。国栋托俺给你们捎点东西回来。”
最大的那个孩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爹娘!哥的战友来了!”,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去,跑向远处的梯田。
傍晚时分,林国栋的父母和几个年长的兄弟姐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田里回来。看到赵铁柱带来的堆积如山的东西,尤其是那活蹦乱跳的鸡鸭和那么大一块肉,一家人都惊呆了,手足无措,连连推辞,淳朴的脸上写满了感激和不安。
“大叔,大婶,别客气!国栋在外面好着呢!现在跟着大老板,挣大钱了!这是他特意嘱咐俺买给你们的!”赵铁柱用力握着林父粗糙的手,“他说了,一定要让弟弟妹妹们都吃饱穿暖,让小的们都去上学!”
林母撩起围裙擦着眼角,嘴里不住念叨:“这娃…挣点钱不容易…咋买这么多…太破费了…”
晚上,林家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贵客——本来想杀一只自己养的鸡,被赵铁柱死活拦住了:“婶子,千万别!这鸡留着下蛋给娃们吃!俺买的这些就是来吃的!”晚饭是糙米饭,配上自家种的青菜、南瓜,以及赵铁柱带来的猪肉炒的一个大菜,还有特色的广西酸笋。对于林家来说,这已是极其丰盛的一餐。
饭桌上,赵铁柱绘声绘色地讲着林国栋在国外的“威风”事(当然是经过美化的版本),说老板如何器重他,吃得多好,穿得多精神,引得林家孩子们眼睛里直冒光,林父林母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秀芹虽然害羞,但也小声地帮着腔,说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饭后,赵铁柱让秀芹先去邻居家借住的地方收拾(事先已和村长打好招呼),他则单独留下了林父林母。在昏暗的油灯下,他表情严肃地拿出了那个厚厚的、用油纸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信封,里面是整整三万九千多元人民币(林国栋两万美元兑换所得)。
“大叔,大婶,这是国栋这一年多攒下的血汗钱。他千叮万嘱,让俺一定亲手交给你们。”赵铁柱将钱郑重地放到林父颤抖的手中,“国栋说了,这钱,第一要紧的事,就是起个砖瓦房,不能再让弟弟妹妹们挤竹楼了。剩下的钱,一定要送所有没读书的娃去上学!一个都不能落下!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林父林母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整个人都僵住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笔钱,足以彻底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
“国栋…俺的好娃啊…”林母终于哭出声来,紧紧抱着那包钱,像是抱着远方的儿子。
赵铁柱看着这一幕,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也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