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敲一打,是铁匠铺里千锤百炼的精准。
这套剑法,就是“活着”本身。
它不杀戮,它只是在“修正”错误。
慕容拓越打越心惊,越战越憋屈!
他所有的攻击,都被一种更宏大、更厚重的韵律所包容、化解。
他不是在攻击一个人。
他是在用拳头捶打大地,用刀剑劈斩江河!
第一剑斩过,他身上煞气铠甲的色泽黯淡一分。
第二剑划过,他背后扭曲的骨刺崩解一寸。
第三剑点过,他与自身修罗之道的联系,断裂一丝。
这不是击溃。
是拆解。
就像一个技艺通神的工匠,将一件结构复杂的魔器,一丝不苟地,一层层还原成最原始的零件。
“不……我的力量!”
慕容拓终于从疯狂中挣出一丝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
“我的修罗之躯……在瓦解!”
他想后退,却发现秦渊的剑,如影随形,始终笼罩着他周身所有退路。
他想爆发,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扎了无数窟窿的皮袋,再也无法凝聚。
短短十几个呼吸。
慕容拓身上所有的异化特征,便如潮水般褪去。
膨胀的身躯萎缩回原样,骨刃化为凡人的手掌,血瞳中的疯狂退散,露出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他,被打回了原形。
从一尊足以抗衡元婴后期的修罗战鬼,变回了一个连真元都难以凝聚的废人。
从云端跌落深渊。
这种剥夺,比死亡更让他痛苦万倍。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自己这双凡人的手掌,感受着体内十不存一的枯寂。
“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嘶哑,只剩下绝望。
秦渊没有回答。
他一步步走到慕容拓面前。
那柄凡铁长剑,依旧朴实无华。
他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鬼将军,眼中古井无波,映不出对方的绝望。
“你的路,走完了。”
秦渊的声音很轻,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送你,归乡。”
话音落下。
他手中的剑,平平刺出。
这一剑,没有杀气,没有威压。
只是渡口船夫,用竹篙轻轻一点,送别最后的归人。
剑尖,停在慕容拓的眉心。
慕容拓的瞳孔骤然放大。
所有恐惧、不甘、怨毒,尽数凝固。
而后,化为死寂。
噗。
一声轻响。
剑尖没入眉心,熄灭了他全部的生机。
慕容拓高大的身躯缓缓后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他身躯倒下的瞬间,其胸口处,一个远比之前所有魔头都要复杂、邪恶的罪孽符号,缓缓浮现,散发出不祥的暗红光芒。
秦渊袖中的骨片自行飞出,悬于尸体之上。
那罪孽符号像是嗅到天敌,疯狂震颤,却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被骨片一口吞没。
嗡——!
第五枚符号融入的刹那,骨片剧变!
原本冰冷的骨白色尽数褪去,变得通体滚烫,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色纹路,宛如流动的岩浆。
一阵高亢而暴烈的嗡鸣自骨片中传出,震得周遭空气都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秦渊伸手,握住这块滚烫的骨片。
它在他的掌心剧烈颤动,像一个即将破笼而出的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