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根本没有时间等待,这些内心仍是溃兵的人幡然醒悟。
在敌后环境中,队伍一旦过于庞大,目标显着,极易引来日军注意乃至合围,反而更加危险。
后勇团目前已显露出这种风险苗头,加之全团由溃兵拼凑而成,成分复杂,人心不齐。
若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散行动以应对日军包围——好,那这支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力量,恐怕瞬间就会再度瓦解。
若继续以大规模集群形式聚集,同样不明智。
因此,王风眼下唯一可行之策,便是通过实战,以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后勇团锤炼成一支精锐之师。
此即“精兵路线”,实乃身处敌后险境之下的无奈而必然的选择——因在这片区域,变数太多,危机四伏。
“另外,我们必须打出动静,打响名号,才能吸引更多溃兵主动投奔。我坚信,即便晋南会战已经结束,滞留在这一带的溃兵总数,也不会少于此次扫荡的日军人数。更重要的是,我们所需要的,是真正能打仗的兄弟,是愿意为家国山河挺身而出、舍生忘死的汉子。至于那些只图苟活、贪生怕死、甘当‘地老鼠’的溃兵,我们绝不强留。说难听点,决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还有,从沁河西岸传来的情报,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八路军已与扫荡的日寇小股部队交上火,目前日军主力注意力已被吸引至西岸。”
“眼下东岸的日军兵力已然稀薄,这正是我们动手的良机!我们可以趁势制造混乱,牵制敌军火力,扰乱其部署,为西岸抗敌的兄弟部队提供掩护。”
王风并未隐瞒自己的核心骨干。
他在召集营、连、排各级指挥员时,如此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挤在一处特意腾出的小院内,一时沉默无语。
王风道:“怎么都跟哑巴似的?心里有啥不解的就直说,错过这机会可就没处找了,老子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们要是不当回事,可别怪我没给过机会。”
姜龙虽已升任连长,却仍牢牢攥着连队机枪手的活儿,原因再简单不过:“这玩意儿别人压根玩不转,几梭子打出去,鬼子一个没撂倒,那不是白糟蹋子弹?还得我来,我一扣扳机,四五条小鬼子的命就交代了。”
他正抱着轻机枪,用一块破布仔细擦着枪管,头也没抬,只淡淡说道:“团长,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多杀几个鬼子,我没什么二话。
当年东三省沦陷时,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村子被小鬼子踏平,心口憋得发烫,可我也清楚,那时候冲上去就是白白送命。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手里有了家伙,要是不趁这机会多干掉几个畜生,死了都没脸去见那些被鬼子残害的乡亲。”
湖南兵筐瓢连连点头:“说得对啊,只要能揍鬼子,上头让咱咋干,咱就咋干!”
“川军团没了,我们因调防侥幸活下来,可咱们的魂还在川军团里。牺牲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要是不敢拼鬼子,还留着这条命干什么?要是不能打鬼子,我宁愿回南村那破庙里,继续当个地老鼠。”
胡图这一回难得清醒,说得义愤填膺。
这些老兄弟,果真是老底子,跟着王风的时间最长,打的胜仗也最多。
他们从溃败中的屈辱与麻木里重新挺起脊梁,是一步步在王风的带领下走出来的。
王风对他们自然也最上心。
从最初靠骂街式的激励,到后来亲自带队接连两次击溃日寇,每一次胜利,不仅帮这群老兵重拾信心,更是在他们心底悄然立起了一个不可动摇的身影——那是领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