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王风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弯下腰去,手扶着膝盖,几乎说不出话来。
徐子林顿时明白过来,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好哇,原来是你搞鬼!那些石头全是你丢的?”
王风依旧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徐子林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等他笑完。
笑声止住后,两人继续前行。
临走前,王风回望了一眼那座孤坟的方向。
黑夜中,他的神情看不出情绪,唯有目光停留片刻,似有所念。
一路上仍不见人烟。
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片枯黄的秸秆地,秆子高过人头,密密麻麻立着,像是无人收割的战场遗迹。
原本该结玉米的地方空荡荡的,秆子却未被砍倒,也没烧掉,就这么直挺挺地插在地里。
秸秆地中只有一条窄道,宽不过一两米,像被人硬生生踩出来的一样,直通向公主坟深处。
徐子林咬了咬牙,虽心有不安,也只能跟上去。
走到中间时,月光被云遮住,四周愈发昏暗。
忽然,他听见一阵低低的啜泣,断断续续,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
他停下脚步,盯着前方毫无察觉的王风,轻声问:“老王,你没听见什么吗?”
“听见啥?”
王风回头,“我没觉得有啥动静。”
“像女人在哭。”
王风眯起眼睛打量他,“老徐,你不会是想吓我回来吧?”
“我是真听到了,地里有人在哭,你不信就算。”
王风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尴尬:“真没听见啥,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先走了。”
“别,等等我!”
徐子林心头一紧,赶紧迈步追上。
那麦田深处传来的女人哭声,他侧耳再听时,却又像风掠过枯草,空无一物。
是错觉吗?
小路幽暗,堰塘边立着孤坟,齐腰高的麦秆随风晃动,仿佛藏着什么。
这些画面在徐子林脑中来回闪现。
向来只信科学与理性的人,竟被这一连串怪事搅得心神不宁。
直到远处终于出现一间茅屋,王风走上前去拍门,“老乡,开开门!我们是八路军,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敲了许久,屋内才传来一声干涩的回应:“没人。”
王风愣住。
徐子林也僵在原地。
“大爷或大娘,您听着,我们真是八路军,不是坏人。外头冷得很,能不能行个方便?就在您这儿歇一宿。”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吱——”的一声,木门缓缓开启。
一只枯瘦的手举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映出一张皱巴巴的脸,眼窝深陷,如同从梦魇中走出。
徐子林呼吸一滞。
王风却笑出了声,“原来是老大娘啊!外面冻得要命,我们是八路军,能让我们进屋躲一躲吗?”
老妇人静静望着他们,片刻后微微点头,嗓音沙哑:“那就……进来吧。”
“谢了!”
两人急忙跨进门内。
刹那间,寒意被隔绝在外,屋中暖意扑面而来,像是从冰窟掉进了炉边。
再看那老妇,烛光下的皱纹竟显得柔和了许多,王风心里一阵感激,暗道真是危难之时遇善人。
天光渐亮,晨阳洒落田野,万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