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井人的手,果然已经伸到了官府。这悬赏,与其说是捉拿,不如说是一种试探,一种舆论的造势,将她彻底打入“邪祟”之流,为日后可能的公然行动铺垫。
她冷笑一声,撕下告示,揉成一团,扔进路边的水沟。
刚踏入阴阳堂院内,便觉一股熟悉的清灵之气。白璎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逗弄着好奇打量她的小桃。几日不见,白璎的伤势似乎已无大碍,只是眉宇间凝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你回来了。”白璎见到阿阮,站起身,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药材和那未来得及完全消散的冷意,“看来,你也察觉了。”
阿阮将药材放下,点了点头:“官府悬赏,不过是疥癣之疾。”
“疥癣之疾?”白璎摇头,神色严肃,“若只是官府,自然不足为虑。但我今日来,是得了确切消息——‘上宗’的人,已经开始在暗中集结。”
“上宗?”阿阮眸光一凝。这是守井人背后,那个谋划了数百年的神秘势力。
“不错。”白璎压低声音,“他们动作很隐蔽,似乎在搜寻什么,或者说……在等待什么时机。我族中在外行走的子弟传回消息,近来各地阴脉节点,都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活动,气息与那守井人同源。”
她顿了顿,看向阿阮,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担忧:“阿阮,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你。我怀疑……他们是在为‘集齐星子’做准备。守井人当日所言,绝非虚张声势。”
星子集齐,封印破碎!
阿阮的心猛地一沉。天赦在慈幼局,沧生在钱家别院(钱家为表感激,主动提出代为照料,并提供更好的环境),七杀子在李家虽处境微妙但至少活着,昭阳在她身边……还有《诡胎录》上记录的其他那些特殊孩子……难道,都在“上宗”的狩猎名单上?
“他们如何确认星子?”阿阮问出关键。
“不知。”白璎摇头,“‘上宗’手段诡秘,传承久远,必有我等不知的探查之法。阿阮,你必须早作打算。阴阳堂目标太大,你和你身边的这些孩子,都已暴露在危险之下。”
院内一时寂静。引魂灯在屋檐下静静燃烧,映照着阿阮沉静的侧脸和小桃不安的眼神。
声名鹊起,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置身于风口浪尖。暗处的敌人不再仅仅是守井人一个,而是他背后那个庞大的、不知深浅的“上宗”。
前路,似乎比那锁龙井的井底,更加幽深难测。
阿阮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平静无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