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蔫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陈放的手死死攥住了。
“韩大爷!站住!”
陈放的声音又冷又硬,不带一丝温度。
“他没救了!”
“你他娘说啥屁话!”
韩老蔫瞬间急了,“人还喘着气呢!咋就没救了!放手!”
他用力挣扎,可陈放的手就像是焊在了他的胳膊上,纹丝不动。
“你现在进去,唯一的结果,就是把自个儿也搭进去!”
“然后,把这瘟病带回村里!”
陈放另一只手的手电筒猛地一晃,光柱精准地照亮了洞穴里那只正在抽动的手。
电光下,那人的脸已经完全脱了相,两颊深陷,皮肤干得像是一张贴在骨头上的黄纸。
“你看看他那张脸!看看那只手!皮肉都瘪了!”
“他也在剧烈脱水!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咱们不能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搭上全大队几百口人,甚至下游几千口人的命!”
这几句话,像一记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韩老蔫的心口。
他身体剧烈地一晃,眼里那点不忍和血性,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得一干二净。
他不是傻子。
他只是被勾起了骨子里最朴素的恻隐之心。
现在,他被陈放这几句话给彻底砸醒了。
“我……”
韩老蔫的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洞穴深处那微弱的呻吟,渐渐停了。
那只伸出来的手,最后痉挛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山谷里,只剩下哗哗的溪水声和雷达不安的刨地声。
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松开了攥着韩老蔫胳膊的手。
韩老蔫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身体一软,差点瘫坐在烂泥里,幸好被陈放一把扶住。
“韩大爷,你先在这儿等着。”
陈放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更加沉重的压力。
他从背包里,摸出了那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布袋,打开,里面是他出发前特意装的石灰粉。
但这点分量,让他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处理几具动物尸体还凑合。
可要彻底封死眼前这个巨大的瘟疫源头,这点石灰,连塞牙缝都不够。
陈放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地窨子入口,声音低沉。
“不够。”
韩老蔫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茫然地扭头看他:“啥不够?”
他下意识地顺着陈放的视线,看向他手里那个小小的油布包。
那点子石灰粉,撒地上也就薄薄一层。
“这点东西,不够。”
陈放把布袋重新扎紧,揣回背包。
“那……那咋办?”韩老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韩大爷。”
陈放斩钉截铁地下达了指令,“您现在立刻回村,用最快的速度,找王支书!”
韩老蔫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找……找老王干啥?”
“让他准备两样东西。”
“第一,石灰,越多越好,有多少要多少!”
“第二,烈酒,最烈的那种烧刀子,能点着火的!”
“也一样,有多少要多少!”
烈酒?
能点着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