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站在主帐中央,烛光映在他脸上,背后的地图上多出一个红点,颜色深重,宛如干涸的血迹。
灵悦走到他身旁,指尖轻点东墙根的位置:“青砖里的符文还能用,他们还能再传消息。”
墨玄倚在门边,手中握着酒葫芦,却未饮酒。他盯着地上一道划痕——那是方才有人匆忙闯入时留下的。他开口道:“赵姓文员不见了,药箱也失踪。但昨晚伤员营领了三份补气散,登记的是他。”
云逸未语,径直走过去拿起一份文书。这是半个时辰前送来的药材记录,由墨玄从账房抄来。他翻至第三页,目光停住:同一批药分三次出库,去向写着“备用”,可签名潦草凌乱,难以辨认。
灵悦凑近看了一眼,说:“这不是赵的笔迹。他写字收尾总会顿一下,这个没有。”
墨玄冷笑:“而且补气散无需冷藏,可这批药昨夜却被送进了冰窖。谁会这么做?”
云逸放下文书,望向二人:“成立暗线组,派人混入后勤。重点盯两个地方——丹阁后巷和伤员营西边的小门。凡是夜间出入者,记住相貌、步态,是否携带物品。”
灵悦皱眉:“若他们察觉我们在查,会不会改用别的方法传信?”
“不会。”墨玄摇头,“幽冥阁惯用老法子。血引符需特定材料,临时更换极易出错。他们最可能再次焚烧纸灰。”
“那就等。”云逸声音很轻,“让他们传,我们看是谁来接。”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影枢司密探低头进来,手中捧着布包之物。
“大人,昨夜子时,丹阁后巷有人烧纸。我赶到时火已熄,只捡到这点灰。”他打开布,露出一小撮灰白粉末,夹杂着几粒红沙。
墨玄接过布,嗅了嗅:“朱砂混灵灰,与黑袍人所用一致。烧得不彻底,说明那人很急。”
云逸凝视那堆灰烬,忽而问:“烧纸处离丹阁有多远?”
“不足二十步。后巷拐角有旧灶台,平日无人使用,但昨夜灶膛尚温。”
灵悦低声道:“他知道我们会查,所以就在丹阁边上动手。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云逸点头:“传令下去,今夜起,丹阁守卫加倍,但不得靠近后巷。让暗线组扮作杂役,在附近扫地、搬柴。见人不必理会。”
密探应声退下。
帐内重归寂静。烛火微微一晃,墙上的红点也随之轻颤。
墨玄开口:“我去账房时,听见一位执事抱怨,说我们只顾追查,耽误南岭建设,还说什么‘再这样下去,联盟迟早散伙’。”
灵悦皱眉:“这种话竟还有人讲?”
“不止一人。”墨玄抿了一口酒,“我去文书房时,见几人聚在一起说话,见我进来立刻散开。桌上那份《风险评估表》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云逸缓缓坐下:“这些人中,有的是真忧心,有的则是被人煽动。但无论如何,只要我们继续追查,他们便会愈发不安。”
“那就让他们不安。”灵悦语气微冷,“只要不动手,说什么都无妨。可一旦出手……便是破绽。”
墨玄笑了:“我倒盼着他们早点动。省得我整日装醉听闲话。”
云逸看他一眼:“你今晚别回住处,换身杂役衣服,去冰窖附近转转。若见有人偷偷取药,不要阻拦,记下长相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