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虚空深处,一只闭合的眸子缓缓睁开。
玄寅,正立于道庭后山的一座浮空石台之上,负手而立,白衣胜雪,整个人瘦削挺拔,眉目慈和。
可那双眼中,此刻却透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与贪婪。
他望着远处山林的方向,淡淡开口,语气温柔得可怖:
“走了......终于走了啊。”
“死得刚刚好,伤入五脏、神魂枯败、气血崩溃......连气息都吊不住了。”
“这等身躯,正适合投炉。”
他低笑一声,眼中阴光乍现,口中却依旧不疾不徐地念着:“不枉我耗费三味古丹、九转养魂引。”
他目光淡淡扫向一旁,吩咐道:“去,带上两具封魂铜箱,再唤‘嵇衍’、‘无痕’二人去一趟,记得莫伤她,只需将人带回来。”
一名青衣弟子垂首应命:“是。”
玄寅摆摆手:“他现在已是将死之人,神魂将灭,不必惊动太多人,快去快回。”
弟子应声而去,转身离开殿中。
玄寅却未动分毫,依旧伫立原地,一身白衣在昏黄烛火中显得尤为干净。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方水镜上,镜中影影绰绰,正是山林一角。
那女子背着那男子,跪坐在树下,神情仓惶,眼圈通红,却又拼命压着自己的气息,不让人察觉。
那一幕落入他眼中,他却只是淡淡一笑。
良久,玄寅嘴角终于缓缓扬起,笑容极淡,却极稳,像一根刚刚被拉直的弓弦,藏着一种压抑的快意与扭曲的耐心。
“周青啊周青,为师待你......可不算薄。”
他的声音低沉,在对着夜风絮语。
“赐你灵材,赠你法门,还亲手喂药,为你调气理脉。”
“你一口一个‘师尊’,唤得恭敬,叫得动听。”
他微微仰头,目光落向水镜,眼中有光。
“如今收回一点利息,如何?”
“你这具肉身……骨架峻整,脉络通明,百脉俱开。如此上等良胚,我可觊觎你许久许久。”
他语气仍旧缓慢,不紧不慢。
“如今你已筋断骨折,魂灯将灭……也算是配合得很。”
“可莫要真死了啊。”他忽然低声一笑,仿佛真有几分遗憾。
“那样一来,一身精气可就散了......丹成不全,味道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