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水域寂静无声，唯有那艘诡异小舟破开水面时发出的轻微“哗啦”声。浓稠的灰白瘴气缠绕着船身，令那面具妖女的身影显得愈发朦胧难测。水下，无数细长的阴影如同忠诚的护卫，簇拥着小舟，无声地游弋。
“凌公子，沈公子，请吧？”妖女笑吟吟地再次发出邀请，伸手指向小舟。她身后的两名黑衣撑篙人如同泥塑木雕，毫无声息。
沈清羽看向凌无影，眼神带着询问。这船，这水，这妖女，处处透着诡异，上去无异于将自身置于完全被动的境地。
凌无影目光沉静，扫过小舟、水面，最后落在那妖女的面具上。他并未犹豫，足尖在岸边轻轻一点，身形便如一片落叶般飘起，稳稳落在小舟船头，与那妖女相距不过数尺。小舟甚至没有明显晃动。
沈清羽见状，一咬牙，也提气纵身，落在凌无影身侧，全神戒备。
“呵呵，好胆色。”妖女轻笑一声，似乎对他们的果断颇为赞赏，又或许夹杂着别的意味。她轻轻一挥手。
两名黑衣撑篙人同时将手中长篙插入漆黑的水中，轻轻一撑。小舟调转方向，无声无息地朝着对岸那巨大的洞口滑去。
船行水中，沈清羽才更清晰地感觉到水下那无数蛇影的蠕动，仿佛整片水域都是活着的蛇巢，令人头皮发麻。他紧握刀柄，手心微微出汗。
凌无影却仿若未觉，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淡然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洞口。那洞口高达数丈，宽亦数丈，内部一片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从中散发出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药材和蛇腥混合的古怪气味。
“凌公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妖女侧过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无影冷峻的侧脸，“就不怕这船行至中途，突然沉了？或是这水里的小宝贝们，突然热情好客起来？”
“你若想动手，不必如此麻烦。”凌无影并未看她，声音平淡无波，“带路吧。”
妖女被噎了一下，随即又咯咯笑起来：“凌公子真是无趣得紧呢。不过……”她话音一转，语气中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公子身上这股气息，倒是越发醇厚了，看来那‘圣骸’，与公子融合得极好。真是令人……羡慕啊。”
凌无影终于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你知道的不少。”
“幽水盟自有消息来源。”妖女语气略带得意，却又巧妙地避开具体细节，“毕竟，我们与‘圣胎’之源，也算颇有渊源。”
谈话间，小舟已驶入巨大的洞口。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有舟首悬挂的一盏昏黄的、似乎用人皮或鱼皮蒙制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丈许范围。
洞内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道，水流平缓，两侧是湿滑黝黑的石壁，石壁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孔洞，一些颜色各异的蛇类在其中钻进钻出，发出窸窣声响，冰冷的蛇瞳在黑暗中反射着幽光。
河道蜿蜒曲折，向下延伸，不知通往地底多深之处。空气越来越阴冷，那股古怪的气味也越发浓郁。
小舟在寂静中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和光亮。
拐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顶高悬，倒挂着无数钟乳石，一些发光的苔藓或菌类散布其上，提供着微弱但足以视物的光源。洞窟中央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湖水漆黑，他们的小舟正从一条支流汇入此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