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送来的晚餐很丰盛,许言轻却只吃到了三分之一的量。
落地窗外是漫天飞雪,泡在顶楼私汤里明明能俯瞰雪景,许言轻却只感到彻骨的孤独。
月光下的雪原,像一块巨大无瑕的缎子,铺展在许言轻的眼前。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赤脚踩在柔软的新地毯上,地毯下的地暖温和地熨贴着她的足心。
但目光所及,是极致的寒。
那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壮丽,连绵的山峦裹着厚厚的积雪,在月光下勾勒出流畅而肃穆的弧线。
远方的滑雪场像沉睡的巨龙,渺无人迹。
城市的灯火在极远的天际线晕染开一小片温暖的橘黄。
却无法穿透这清冷月辉覆盖的雪原。
“真美……”
她轻声的说。
苏絮总是知道她喜欢什么。
可这份美,此刻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她环抱着膝盖坐在窗边,倔倔安静地待在一旁,与她一同望着窗外。
白日里的喧嚣、温泉池的打闹、表姐的咋呼和两个男生的打扰,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模糊褪去。
许言轻的眼睛没有聚焦,不知道是看着雪景还是想着什么,
“宁雨溪肯定在和菲菲姐卿卿我我。”
她俩的房间是普通套房的双人间,此刻肯定是甜蜜的。
“妈妈她们大概已经睡了吧……”
许言轻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妈妈她们本来就是来享受宁静假期的。
只有她,拥有着独占一层楼的奢华,拥有着绝佳的雪景视野。
拥有着苏絮无微不至、相隔万里的照顾。
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悬浮感。
她被小心翼翼地捧在一个精美的真空罩子里,与周围隔绝开来。
许言轻忍不住伸出手指。
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巨大的玻璃窗上,顺着某一片晶莹六角雪花落下的轨迹划动。
指尖留下的那一道短暂的水汽痕迹,很快就在中央空调的作用下消失了。
她没有起身,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侧脸感受着那份刺骨的凉意。
窗外的世界是凝固的、无声的,只有雪的寂寥在无限放大。
这里很好,苏絮为她安排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得像一个精致的舞台布景。
而她,是唯一,也是唯一的演员和观众。
这份贵客的礼遇,在她独处时,悄无声息地转化成一种无形的、略带压迫的孤寂。
房间很大,空旷得能听到自己每一次呼吸的微弱回声。
冰箱的压缩机启动,发出嗡鸣,在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站起身,走到客厅巨大的沙发旁坐下,随手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屏幕亮起,却没有任何她想看的内容。
游戏机在柜子里,她也没有去拿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