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君啊……”
“麻烦你了,让你跑回来一趟……”
“别哭,被癌症折磨这么久,死对我来说是解脱,而不是折磨。”
“对了……那个人对你好吗?”
“你好,我就瞑目了。抱歉啊……我知道你嫁到了京家,你要保护好自己啊……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要幸福。”
“我希望是你。”
“也只能是你……”
他被病痛折磨得红了眼睛,有气无力的。
“娴君……”
“到今天,我竟然庆幸……”
“你没有嫁给我。”
他留给她最后一句话,就是庆幸他们没有结为夫妇。
为什么呢?
大概是说他得癌症,不到三十五就死了。
如果结婚了的话,她就守寡了。
她就是一个人了。
已经是五十岁的陆娴君,记忆起那时候的画面,眼睛仍旧会湿润。
这样的人怎么不好呢?
很好啊。
他死的时候,都那么难受了,每天都要打止痛针。
他见到她的第一个问题,反而是她过得好不好。
她执意退婚,伤了父亲的心,没有人问过她过得好不好,因为觉得她强势自负,她即便是流泪,也不会让别人看到。
只有佟景城。
他亦师亦友,温润的眼眸读懂了她所有的偏执和伪装,坚强冷硬的外表之下,是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
他知道她不甘心相夫教子。
她要证明自己。
于是嫁到了京家,杀出一条血路,从此奠定自己的地位。
他什么都不问,只问她过得好不好。
要不是佟景城这么好,陆娴君早就收拾佟雾了。
故人之女,身上也有故人之姿。
她帮佟雾,是因为佟雾身为女儿,很多事情,佟雾不好跟佟母对抗。
到底是母女,身上压着辈分,压着孝道。
她就不同了,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佟母愕然,一脸惊慌失措。
她没想到陆娴君会承认。
佟景城那个伪君子,心里忘不掉陆娴君,为什么又要因为她怀孕而娶她?
娶了她,和她结婚生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他的眼里,她就是地上的一株野草。
她家世没有,容貌也没有。
她什么都比不过陆娴君。
他一直都没忘记过陆娴君,哪怕陆娴君嫁给了别人。
陆娴君放下茶杯,按压了一下眼角,有些湿润。
她冷淡地看着佟母,“宁瑾,做人要识趣些!你这么闹下去,我们脸上都不好看。”
“景城在世时,处处纵容你,你也胡闹够了。我再问你一次,如果你不搬走,把这里还给佟雾,那你就不担心你那个干女儿?”
陆娴君慢悠悠地说。
佟母被戳中痛处,“佟雾,我好歹也还是你妈。我把公司都还给你了,你连容身之所都不给我?你是我从肚子里生出来的,你真的要看着别的女人这么羞辱我?”
“你是死了吗?还是聋了吗?你回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果然就是个白眼狼,跟你爸爸一样,只会维护别人,也不会站在我这边。我能靠你什么?”
佟母看佟雾面无表情,心里一个咯噔。
她恼怒地骂了起来。
佟雾要是有心回来解围,陆娴君也不至于这么羞辱她。
佟雾脸上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姑姑说得对。”
“这里是爸爸的遗产,当时你和爸爸已经离婚,没有资格继承这里。”
“搬家吧。”
“沈清霜有套房子,你去她那里住吧。”
佟母怒不可遏,火气直冲天灵盖,一张脸铁青。
“你真的要我搬家?!”
“你帮别人也不帮我?”
“白眼狼啊!你自己现在也怀孕了,你难道不知道妈妈生你多辛苦吗?我生你的时候难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回报生育之恩?”
“佟雾,你不是我生的,你应该是这个女人生的,你跟她一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心中没有家人,也没有亲情,温暖。”
佟母死死的瞪着佟雾,她当然不敢跟陆娴君作对。
陆娴君的手段魄力,连佟景城都及不上。
她已经从陆娴君手里捞了好处。
所以只能从佟雾这里下手。
她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想到陆娴君会让她连这里的别墅都不给住了!
陆娴君。
佟母赤红着眼睛,恨得咬牙切齿的。
偏偏陆娴君不把她放在眼里。
佟母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太阳穴突突地跳。